理智上,邊澈知道自己不該抱著這種希望。
可他就是想聽她親口承認。
“我承認我想過瞞著你勾引邊澈,偷偷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姜梨說得很急,生怕魏茹不信,“可那是因為最初勾引失敗,你當著爸的面把鍋推到我頭上,后來又再也不給我錢用……”
邊澈如遭雷擊,一手猛地攥拳。
可姜梨還在繼續(xù)說:
“我擔心有一天,你會不再需要我,所以一時糊涂接近過邊澈。”
“但后來沒有了,我根本就看不上他!”
魏茹皺眉盯著她,并不全信。
姜梨和她對視著,心口急促起伏。
還能怎么說?
想起什么,她咬咬牙,繼續(xù)開口:“媽你知道的,當初我就是看不上邊澈無權無勢才跟著你走的,只是沒人能想到,我還會和他見面,繼續(xù)被他糾纏。”
越說,姜梨整顆心揪得越緊。
她想回頭看邊澈,卻不敢、也不能回頭。
而她最后一句話,終于成功安撫到了魏茹。
她想起邊崢嶸因為姜梨,難得有了笑容的那段日子。
也想起姜梨盡心伺候邊崢嶸的樣子。
——他邊澈留不住的人,卻被她的崢嶸狠狠踩在腳下,被她踩在腳下。
懷著扭曲的快感,魏茹盯著一動不動的邊澈笑了。
她親自彎腰扶起姜梨,轉(zhuǎn)身往外走。
“跟我上樓,你之前擅自離開頂樓,今天回來,很該替崢嶸上柱香,和他道個歉。”
想起那間昏暗陰森的屋子,姜梨肩膀一顫,恐懼爬上心頭。
可她不惜說出那么多違心又誅心的話,就是為了平息這場因她而起的干戈。
她只能壓下一切情緒,跟在魏茹后面。
臨出餐廳,姜梨實在沒忍住,回了一下頭。
匆匆一撇,卻正對上邊澈沉冷到極點的目光。
男人的眼睛像兩汪死水,沉淀在其中的濃稠情緒好像隨時都會溢出,把人吞噬干凈。
心口一痛,姜梨咬了咬唇,忍淚收回視線,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知道,經(jīng)過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相信她了。
他們的關系,恐怕再也沒有機會緩和了。
之后幾天,姜梨聽從魏茹的安排,都在頂樓度過。
白天還好,晚上她不敢待在遺照前,只能偷偷出來,靠在走廊上睡一會兒。
睡也睡不安穩(wěn),噩夢連連。
沒兩天,姜梨就又病了,發(fā)燒,咳嗽,嗓子疼,最后喉嚨腫得說不出話。
不過因禍得福,她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可就在她終于能夠安穩(wěn)休息的當天下午。
邊家來客人了——確切地說,是半個女主人。
宋眠是魏茹親自領進門的。
上樓時兩人手挽著手輕聲說著話,如同一對親母女一樣。
等在露臺坐下,喝上下午茶,宋眠才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問:“姜梨姐呢?這么多點心,只我和伯母兩個人,恐怕吃不完。”
魏茹望著樓下景色相當不錯的小花園,姿態(tài)優(yōu)雅的抿口花茶,“病了,別理她。”
宋眠笑得柔和,“病了,那就更該好好吃東西了。”
“哼,她那么個性子,叫出來也是讓人掃興。”魏茹依舊不松口。
要是放在平常,她多半會酌情順了宋眠的意。
但她今天剛見過王志涼。
那家伙上次沒能在姜梨身上辦成事,還差點廢了一雙眼睛,后來又莫名其妙被扣了個帽子,讓人抓進局里。
期間挨了好幾頓打,一直關到上星期才放出來,整個人都小了一圈。
而他前腳好不容易出來,后腳他兒子又進去了。
倒霉到這份上,王志涼心里就開始犯嘀咕。
他立刻讓人去查,同時找上了她。
先是問她,姜梨那邊有沒有什么靠山,擔心是姜梨找人整他。
她當然說沒有,王家雖不如邊家,可也不是吃素的。
姜梨一個孤兒,能有什么靠山替她給王家使絆子?還能讓王家半點蛛絲馬跡查不出?
更何況,被迷暈的事姜梨至今提都沒提。
恐怕是猜到點什么,卻清楚現(xiàn)實,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談到最后,王志涼總算打消疑慮,卻又提起她的那些手帕交,直白讓她幫幫他。
還說,讓她找機會再弄姜梨一次……
因為這些,魏茹到這會兒還心煩,完全不想找姜梨過來礙眼,再替她添堵。
“伯母?”宋眠看魏茹神色不對,“你不舒服?還是姜梨又惹你生氣了?”
魏茹回神,搖搖頭示意她嘗嘗點心。
晚間,邊澈回邊家接宋眠。
但宋眠在客廳纏著他不想走。
早在很多天以前,她就發(fā)現(xiàn)邊澈情緒不好,似乎是和誰鬧不愉快了。
她排除了一些人,最后猜測是姜梨或魏茹。
但她問他他什么都不說,她只能親自上門確認。
“阿澈,”宋眠挽住邊澈,輕微晃晃他手臂,“伯父出差,家里沒什么人,伯母就想留我陪她住幾天……”
“你高興就好。”邊澈很快松了口。
他和魏茹確實算是撕破了臉,但那是他的事,暫時還是不要影響到宋眠的社交。
身邊虛偽的人這么多,他希望有人是真的開心。
也希望那個人是救了他的宋眠。
對于他的縱容,宋眠很滿意。
她勾著他的脖子,踮腳飛快親了下他的臉,然后笑著想繼續(xù)說什么。
卻聽不遠傳來“啪嚓”一聲。
邊澈和宋眠同時轉(zhuǎn)頭,就見姜梨愣愣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旁邊。
對上他們的視線,姜梨?zhèn)}惶低頭,看到腳邊的碎玻璃,就做錯事一樣趕緊蹲下去撿。
她原本打算下樓找水,沒想到會撞見邊澈和宋眠親熱……
本來以為早就不在意了。
可親眼看到的時候,她還是會因為心臟突然的不舒服而晃了神。
一眼認出姜梨,邊澈微微抬著下巴,略尖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
他忍著不開口。
可終究還是因為悶了許久的郁氣,和一見姜梨,就開始滲血的那顆心,帶著刺出聲:
“躲著偷看過癮嗎?不如下來站我們旁邊看個清楚?”
姜梨像是被當眾扒光了衣服,顧不上借撿碎片掩飾,起身迅速躲回房間。
在邊澈眼里,只是寬大的白色睡裙一晃,人就不見了,快的抓不住。
他抿緊薄唇,準備好發(fā)泄出去的火氣沒處撒,一時臉色難看得可怕。
躲?
該她承受的痛苦,她以為躲得掉?
“阿澈。”宋眠抱緊了邊澈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