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之外 第四章 璇璣城

“璇璣令？”女子捂著受傷的胳膊，艱難地走到陳憶身邊，看著那枚令牌，眼神驚異。

“你，你知道在哪里？”陳憶轉頭抓住女子雙肩，聲音急切，異常激動，“快，快告訴我，怎么去璇璣九問？”。

“就在璇璣城中，但你現在的狀態……”看到陳憶似乎已經被仇恨消磨了理智，她搖了搖頭，“這里不能久留，蟲子的增援隨時會到，一切等安全了再說！”

陳憶緊緊握著那枚“璇”字令牌，冰冷的觸感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看向女子：“璇璣城……是什么地方？”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完全陌生。

“太初時代降臨后，人類的最后堡壘之一?！迸拥穆曇魩е环N說不出的縹緲，“也是三大主城之首?！?/p>

她頓了頓，看向陳憶布滿血絲卻異常執著的眼睛，指了指一處裝甲車旁散落的背包：“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護送這東西回璇璣城，我可以帶你去。馬上就是璇璣學院招新的日子，璇璣令是進入璇璣九問的通行證，而璇璣九問，正是學院最頂尖的考核，不過，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人能夠通過全部的九問?！?/p>

聽著女子的話，陳憶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建木村的沖天火光、畢方爺爺破碎的玄衣、黑鷹猙獰的狂笑，以及父母那模糊卻無比重要的身影。

左眼的刺痛依舊存在，那枚青銅球的秘密，畢方和父親的大仇，母親的去向，還有那神秘的面具人，強大的力量……所有的線索，似乎都隱隱指向了璇璣城。

非去不可！

他深吸一口氣，將令牌緊緊攥在手心，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

“既如此，那我就跟你去這璇璣城，去這璇璣學院！”

……

夕陽西下，一輛破爛不堪的裝甲車疾馳在荒原。女子全神貫注的開著車，陳憶閉著眼半躺在副駕上。璇璣城位于建木向東兩千公里處，二人開著一輛被蝎子怪損壞不算嚴重的裝甲車，離開雨林邊緣，已經在路上行進了整整一天。

吱——

忽然，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響起，緊接著就聽見車體發出一陣“哐啷”聲響，停下不動。

強大的慣性讓陳憶身子猛然向前一傾，額頭狠狠撞在前擋風上，發出一聲痛呼。

這一撞，陳憶清醒了過來。連日來的戰斗潛逃，讓他體力透支嚴重，在車上這一覺，總算是恢復了不少體力。

他揉著頭，看向身側，女子依舊面無表情，一副清冷模樣。

“喂，你撞疼我了！”陳憶沒好氣的嘟囔著。

“車壞了?！毕男谈纱嗬涞厥帐靶醒b，“休息一夜，明天步行?！?/p>

陳憶揉著撞紅的額頭：“不能連夜趕路么？”

“你想喂荒原狼？”夏小喬白了他一眼，“況且我已經連續駕駛十八個小時了?！?/p>

天光漸漸暗淡，只剩下遠處天際的一抹余白，頭頂繁星慢慢浮現。

下車后，女子迅速在車旁生起一堆火，又轉身上車拿出一個袋子，取出里面裝著的一些單兵口糧。在火上支起一個架子，將那些口糧胡亂鋪在架子上，烤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一陣焦香味傳來，女子拿著一塊口糧，丟給坐在一旁的陳憶：“吃點吧，這里距離璇璣城還有五百多公里，明天跑快點，趕天黑能到?！?/p>

陳憶點了點頭，此刻的他，已然將仇恨隱藏心底，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接過加熱后的口糧，咬了一口，雖然麥香很足，但口感干燥難以下咽。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刮得嗓子生疼。

轉頭看去，女子將口糧用軍刺切成小塊，小口慢嚼，很是從容。但從她吞咽時微微蹙起的眉頭看，顯然也覺得這干糧并不好吃。

“哼哧——哼哧——”

夜色徹底降臨，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哼鳴聲，聽到這個聲音，陳憶頓時眼睛一亮。

這個聲音他可太熟悉了——龍蚳的叫聲。小時候，畢方爺爺經常帶著他獵殺龍蚳，龍蚳肉質鮮美，尤適烤制。

“等我一下！”

他翻身而起，手中緊握青銅斷劍，縱身掠出，向著龍蚳方向沖去。

“喂！你干什么？”

女子見到陳憶動作，以為有敵情，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可是隨即，她就發現陳憶沖到不遠處，手起劍落，伴隨著一陣嘶鳴，一個黑影頓時倒下。

原來在捕殺獵物。

沒一會兒，陳憶背著一只半人高的龍蚳走了回來，任由龍蚳的血滴滴答答灑在褲管上，也毫不在意。

隨意的將龍蚳丟在火堆旁，陳憶熟練地剝洗切割，架在火上烤炙。女子見這獵物狀如豬而頭頂生角，不似尋常牛羊之物，問道：“這什么東西，能吃么？”

“怎么不能？”陳憶頭都沒抬，目不轉睛的看著在火上已經滋滋冒油的烤肉，“這叫龍蚳，畢方爺爺說這東西肉質鮮美，吃了還能治失眠多夢，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不過我更喜歡叫它長角豬?！?/p>

說著， 他拿起在火堆另一側熏烤，還滴著血的豬頭，笑道：“看，很形象吧？”

女子翻了個白眼，坐了下來，不再理會陳憶，但是眼前的干糧也沒有再動。

一時間，場面變得安靜了起來，陳憶一絲不茍的進行著燒烤，女子看著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會兒，已經香氣撲鼻。

“喂，那個，根據我的經驗，這長角豬后腿是最好吃的。”一陣猛烈地香氣撲來，陳憶遞過半只烤好的后腿。

輕輕接過，她看見眼前的男子衣服上全是血污，滿臉的胡髯亂草一樣，那一雙眸子卻在火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輝。

二人目光相對，女子沒由來的面色一紅，忙低下頭，輕聲道：“謝謝，還有，我不叫喂，也不叫那個，我叫夏小喬?！?/p>

“呼哧呼哧……”

抬頭看去，陳憶根本沒聽她說話，早已經坐在火堆旁，吃的呼哧帶喘，滿口流油。

長角豬長角豬，你才是兩腳豬吧，這么能吃！

想到這里，她忍俊不禁，嘴角不自覺上翹，在火光映照下，如曇花夜放。

輕咬一口，夏小喬眼睛一亮，這龍蚳肉外酥里嫩，肉香四溢。

二人餓的急了，沒一會兒，便將這一頭龍蚳吃了個七七八八，當然，絕大多數還是進了陳憶的肚子。

打了個飽嗝，陳憶滿意的拍了拍肚子，這又引來夏小喬一陣白眼。

“那個，你剛說你叫什么來著？”

無語！

夏小喬感覺今天這一會兒把一年的白眼都翻完了：“夏小喬?！?/p>

“哦哦，對，小喬?！标悜洈[擺手，“你到車上休息吧，我來守夜?！?/p>

累的緊了，夏小喬也沒有矯情，點了點頭：“你注意安全，要是困了，喊我換你?！?/p>

陳憶點了點頭，便盤坐在火堆旁，閉上眼睛準備吐納。

夏小喬轉身上車，看著頭頂天窗透下來點點星光，沒一會兒，她便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一夜無事。

“呼，終于到了！”

夏小喬知道陳憶著急，天微微亮便繼續趕路，自己護送的東西也要盡快帶入城中，在他們絲毫不顧及靈力消耗的疾行中，終于在傍晚時分到了璇璣城外。

陳憶站在狂風吹拂的荒原上，看著前方那聳立的巨城。巨大的金屬城墻如同山脈般拔地而起，高聳入云，表面布滿了復雜的幾何紋路和能量流轉的管道。

如此巨大的視覺沖擊，讓陳憶緊了緊身上破舊的麻衣，手中攥著那枚“璇”字令牌，渺小的身影在巨城投下的陰影中，顯得格外孤寂。

夏小喬站在陳憶身后，看到陳憶那帶著一絲自我保護意味的動作，心中猛地一顫。忙走上前來，與陳憶并肩而立：“走吧，歡迎來到璇璣城！”

夏小喬驗證了入城手續，說了一句進城后別亂跑，便帶著陳憶踏進城門。

城內高聳的合金建筑密布，表面流動著奇異的能量光帶。狹窄的街道擠滿了形色匆匆的人群，衣著混雜著高科技纖維與粗陋布麻。空氣中彌漫著引擎的嗡鳴、機油味、食物的煙火氣還有靈力的波動。

“璇璣學院在哪里？”陳憶有些迫不及待。

“明日才是招新的日子，馬上要入夜了，你先隨我去基地?！毕男烫崃颂岜嘲募鐜В拌^學院和基地隔街相望，明天早上再帶你去不遲?！?/p>

陳憶點了點頭，雖然滿腔的仇恨被深深壓下，但仍不時會涌現上來，讓他心中難免會煩躁焦急。

璇璣城四方四正，城南角便是基地所在。

夏小喬引著陳憶來到基地前，暮色中，整個基地仿佛一座城中城，高大的金屬圍墻閃著冰冷的光澤，透過大門，隱約可見如蜂巢一般的建筑。

站在基地門口，夏小喬和守衛通報了一聲，轉身看著陳憶，抖了抖手中背包：“這里是住宿區，你先在這等我，我交了任務帶你進去?！?/p>

陳憶點點頭，目送夏小喬進了基地另一側。他轉頭四下張望，路對面一座巨大的建筑群莊嚴高聳，流光柔和莊正，既不像基地的冷色調，也沒有其他街區建筑那樣色彩絢麗。

陳憶不由自主的向著對面那片建筑群走去，靠近之后，能看到整片建筑飛閣流丹、古色古香，加上外墻閃爍的流光，在這科技感十足的城中既不突兀，又特色鮮明。

正門上巨大的牌匾寫著“璇璣學院”四個大字。

這里，就是自己未來一段時間努力變強的地方！

“喂！哪來的乞丐？璇璣學院門口也是你能亂晃的？趕緊滾開！”

忽然，一聲刺耳的呵斥打斷了陳憶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