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臂寨,聚義廳。
茍桓、茍應(yīng)、真祥麟、孫成龍四位當(dāng)家列坐,他們在討論高世德的事。
畢竟,青州突然冒出來一波禁軍,他們不可能不關(guān)注。
茍應(yīng)道:“據(jù)嘍啰打探的消息得知,這高衙內(nèi)本是來海邊避暑的。
不久前,一個小漁村被海盜屠戮,引得他抽瘋,從京城調(diào)了千名禁軍。
現(xiàn)在外面都說,高衙內(nèi)將海邊的幾伙海寇勢力全剿滅了!百姓對他可是贊不絕口。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
哼!他高俅的義子能是什么好東西?恐怕也只是靠嘴說的,那些船夫定是得了他的好處,幫他吹噓!”
知道戰(zhàn)斗經(jīng)過的,只有游騎軍的將士,和二龍山的嘍啰。
猿臂寨的嘍啰去打探消息,首先排除游騎軍將士,因為那是送人頭。
想問二龍山嘍啰,卻找不到人。
因為二龍山的嘍啰,從白鯨島回來后,又去了田螺島,以及綠龜島。
而船夫們只是在船上待命,他們哪里知道戰(zhàn)斗細(xì)節(jié)?
猿臂寨的探子也問了幾個水手,可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說喊殺聲震天,殺得海寇人頭滾滾,將士們都很厲害,然后,就完了……
而船夫們得了數(shù)倍工錢的事,并不是秘密,茍應(yīng)這般惡意揣測,也有點道理。
在他眼中,高俅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高世德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充滿封建迷信的古代,讓人遷墳,簡直是缺德到家的事。
百姓覺得,遷墳,輕則驚擾逝者魂魄,重則斷了祖脈風(fēng)水。
茍家兄弟每每想到恩公為了救他們,受了那等折辱,對高俅的厭惡便多上一分。
真祥麟摸著下巴,沉思道:“不管他是不是吹噓的,這么多禁軍來到青州,總歸是個隱患,咱們還需防著點。”
孫成龍一拍桌子,大聲道:“怕他作甚!他若敢來尋事,咱們就跟他拼了!咱們猿臂寨的兄弟也不是好惹的。”
孫成龍此時并不淡定,他心里對高家人有著滿肚子的怨氣。
早些年,他父親任開封府知府,在任期間勤勉務(wù)實。大力整頓汴京治安期間,從嚴(yán)懲治了一批地痞無賴,其中就有高俅。
高俅一朝得勢,他父親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被罷免,最后郁郁而終。
而他也是因為這點破事,丟了烏紗帽,說高俅斷送了他們孫家的前程都不為過。
茍桓擺了擺手,沉穩(wěn)道:“若他只是在海邊剿海寇,并未將主意打到咱們頭上,咱們也沒必要主動樹敵。”
茍應(yīng)點頭附和:“大哥說得是,那就先派人繼續(xù)打探高衙內(nèi)的動向,若他敢對咱們猿臂寨不利,哼,保管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真祥麟也道:“沒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
因為山寨的哨探是他布置的,已經(jīng)非常嚴(yán)密了,所以,他也沒必要提增派人手的事。
孫成龍心中雖有怨氣,但他也明白,不可莽撞行事,便強(qiáng)壓下怒火。
正在這時,有嘍啰來報,說了孫二娘等人想入伙的事。
茍應(yīng)不屑道:“哼!兩個開黑店的小人,上不得臺面!”
二龍山跟著高世德剿匪的事情,他們是知道的,但張青夫婦混在二龍山的隊伍中,外人并不知曉。
因為知道這對夫妻名號的,要么是道上混的,要么是死人,那些船夫哪里認(rèn)得?
再說,他們的事跡若被傳得人盡皆知了,那黑店也開不下去了。
茍桓扭頭問道:“麟叔,你怎么看?”
真祥麟撫須沉吟道:“虎嘯山林風(fēng)雷動,鼠行地穴暗藏鋒。
這類江湖鼠輩雖無虎豹之威,卻有嚙金斷玉之能,常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將軍大仇未報,眼下我們正該廣納可用之材,更何況,我們……”
他說到此處,聲音漸低。
因為他們?nèi)缃褚彩且蝗壕G林賊寇,本質(zhì)上和孫二娘他們算一類人,真要相比,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孫成龍附和道:“真兄說得不無道理。”
茍應(yīng)還是一臉嫌棄,“就怕他們進(jìn)了寨子還不安分,到時候壞了咱們的名聲。”
真祥麟心道:‘你還好意思說別人?每次下山,就數(shù)你的人最為非作歹了好吧!名聲早被你敗壞了!’
世人往往如此:己所為之,皆覺合宜;人若效之,則謂過甚。
甚至覺得過分的不得了,簡直達(dá)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這般雙重標(biāo)準(zhǔn),著實令人慨嘆。
其實,這幫人之前都有不錯的出身,也確實看不上孫二娘這類江湖草莽。
真祥麟一口一個“鼠輩”的比喻,也是心思流露,不過,他到底是個明白人。
茍桓緩緩道:“這樣吧,先留下他們看看,若能遵守咱們山寨的規(guī)矩,自無不可;若不可救藥,那只能說他們是自尋死路了。”
茍應(yīng)雖然滿臉的不情愿,但大哥已經(jīng)做了決定,他也不好再反對。
……
張青等人跟著嘍啰上了山。
一路上,他們暗中觀察著山寨的布局和防守。
只見山道兩側(cè)暗設(shè)箭樓,強(qiáng)弓硬弩隱匿其中,隘口處堆滿了滾木礌石,大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勢。
張青心道:‘直娘賊!這鳥山寨竟擺下這許多滾木礌石,就是一支鐵甲軍來攻,怕也要被砸成肉餅吧。’
正想著,一名嘍啰開口道:“還請諸位寄下兵器!”
孫二娘嘀咕道:“切,真是小家子氣。”
畢竟,她見高世德時,都沒被要求解兵。
眾人倒也沒有猶豫,紛紛解下武器寄存,“拿去吧,替老娘看管好了!”
隨后,張青夫婦帶著兩名偽裝的斥候營士卒,進(jìn)了聚義廳。
四人抱拳行禮。
張青道:“幾位大王,我們夫妻二人聽聞貴寨的仁義之名,特來入伙,愿為山寨效犬馬之勞。”
說話間,眾人互相打量。
不知怎地,雙方甫一照面,心中竟都隱隱泛起一絲不喜。
茍桓等人自視甚高,覺得這是看不慣草莽的正常反應(yīng)。
而夫妻二人別有用心,早將對方視為潛在仇敵,覺得這種心理反應(yīng)也很正常。
不過,氣氛總有些怪怪的。
茍桓捋須大笑:“既是江湖同道,何須多禮?來人,看座!”
“多謝。”
“聽聞二位在十字坡做得大買賣,怎地想起投奔我這寒酸小寨了?”
……分……割……線……
注:猿臂寨在《蕩寇志》里,是另一伙人的老巢。
梁山好漢上映天星,而他們直接是天上的雷將轉(zhuǎn)世,專打梁山。
蕩寇中,猿臂寨勢力大成時包括:
第七名劉廣:廣宗雷府、五雷院使真君降生。
第八名茍桓:升元雷府、報應(yīng)司總司真君降生。
第十一名陳麗卿:瓊靈雷府、統(tǒng)轄八方雷車飛罡斬祟、九天雷門使者,阿香神女元君降生。
第十三名劉慧娘:梵炁雷府、驅(qū)雷掣電照膽追魔、糾察廉訪典者,先天電母秀元君降生。
在《蕩寇志》中,小師妹雖然排在第十一位,但她的名字是最長的。越長,表示頭銜越多,職能越多,在天上也越牛批。
小知識:真君是男仙,元君是女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