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德聽到蔡績這話,嘴角微微抽動,心道:‘好你個蔡老八,花老子的錢,倒讓你裝起大爺來了?’
汴京青樓的消費水平挺高的,但也沒夸張到動輒就花幾千上萬兩的離譜程度。
小打小鬧一二十兩足以,但這已經是普通百姓之家一年的收入了。
像今天這樣的排場,起碼得花個大幾百兩,知縣一年的俸祿都不一定夠。
即便蔡績貴為宰相之子,這樣的揮霍也并非家常便飯。
但如今的高世德財大氣粗,青州之行他進賬一百多萬兩。
何況今天既然來了,趙元奴這樣的流量大v,他肯定要挖到自己的凌絕樓去的。
屆時加上讓牛管家研制出的高度酒和雞肉粉調味料,再輔以適當超前的經營理念,凌絕樓必將躋身于汴京七十二正店前列,日進斗金不在話下。
蔡績畢竟是蔡京的兒子,請他瀟灑一番,他也不在乎這仨瓜倆棗。
不過對于裝逼如風、常伴吾身的高世德而言,肯定不能讓蔡績把逼裝圓潤了就是。
高世德笑道:“雞哥,既然你這么熱情,不如咱們玩個游戲如何?”
蔡績聞言,來了興趣,“哦?什么游戲?”
“剛才我聽小廝說憐憐愛愛,想必她們也在這里面吧?”
“怎么?你還想搶哥哥的行首?”
高世德擺手道:“哈哈,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和雞哥玩得游戲是,我能從她們之中挑出憐憐愛愛。”
“哦,好,什么彩頭?”
“連飲三盞如何?!”
“哈哈,自無不可!”
眾人朝高世德看去,只見他伸手指向一名女子,“你……”
那女子伸出小手,呆呆地指了指自己?高世德點頭。
蔡績勝券在握,正要出言調侃時,卻聽高世德又說:“你右邊這位應該是憐憐。”
蔡績瞪大了眼睛,“我靠,你還真猜出來了?”
高世德笑而不語,他是何等觀察力?
剛才提及二女名字時,二女臉上流露出一抹欣喜。
畢竟要掙錢了嘛,何況蔡績和他都是京城的頂級權貴,不說獲得一些人脈資源,單小費也會相當可觀。
二人身邊的女子便本能地向她們瞥了一眼,略帶羨慕。
蔡績說話時,目光也在二人身上略有停頓,這些微表情高世德都盡收眼底。
“那你再猜誰是嬡嬡,猜對了,這三杯酒我認罰便是!我就不信,你還真能神了。”
高世德又正確指出嬡嬡,蔡績倒也不耍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擦了擦嘴角,“高檻兒,你老實說,你之前是不是就認識她們?”
“那你問她們呀。”
二女皆笑著朝蔡績輕輕搖頭,意思不言而喻。
蔡績一招手,二人便蓮步輕移,在他身邊一左一右坐了下來。
憐憐斟滿酒道:“八爺,說好罰酒三杯,您才喝一杯了。”
“哈哈,你個小寵兒,竟和外人一起欺負自家爺。”
憐憐撒嬌道:“奴家怎敢嘛,八爺言必行,行必果,奴家這是為八爺守諾呢。”
蔡績笑著搖頭,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另一側的嬡嬡也為他斟滿一杯。
蔡績在家中是典型的妻管嚴,而這二女都是柔柔弱弱、小鳥依人的類型,正好填補了他所缺失的“男人保護欲”。
蔡績放下酒杯,朝高世德道:“算你小子厲害。不過,咱們再玩個別的,彩頭改為五杯酒,你可敢應下?”
很明顯,蔡老八想在美人面前找回場子。
高世德嘴角上揚,“雞哥想玩什么?我奉陪到底。”
蔡績拍手,“好!”
他眼睛一轉,“咱們各自賦詩一首,誰能引得此間姑娘更多的青睞,便是勝出。”
蔡京出身莆田蔡氏望族,其祖上五代皆在朝為官,這般累世清貴的士族底蘊,遠不是高俅所能比的。
蔡績雖然不學無術,但他生長于這樣的世家環境,胸中的文墨比高世德強太多了。
所以這次他吃定了高世德。
高二聞言,卻對自家主子充滿了信心,畢竟他已經不止一次見過高世德賦詩。
“雞哥先請,小弟洗耳恭聽。”
蔡績清了清嗓子,張口即來:“玉盞瓊漿映玉顏,佳人笑語動朱欄。才情若水清如許,誰持彩練舞云端?”
蔡績賦詩完畢,一眾姑娘紛紛鼓掌,他的幾個狗腿子更馬屁不斷。
蔡績得意地看向高世德,嘴角比ak還難壓,“高檻兒,請吧。”
高世德慢悠悠地掃過滿屋的姑娘,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迷人的笑意。
他不時拋幾個媚眼出去,惹得姑娘們紛紛羞怯地用團扇半掩紅唇,眼中卻暗送秋波。
高世德伸手入懷,掏出一沓金葉子,他邊吟誦邊有節奏地往桌子上排放。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親爺一口賞一片。”
一首破詩吟誦完畢,他前面的桌案上已經金黃一片了。
高世德笑著戳了戳自己的臉頰,“你們還愣著干嘛呢?本衙內可是言出必行的誠實可靠小郎君!”
一群鶯鶯燕燕聞言,眼中頓時光芒大盛。
她們看了看金葉子,又看了看高世德俊朗的五官。
頓時覺得就算不要金葉子,親高世德一口也不算虧。
當下哪還有人猶豫?眾女紛紛蓮步輕移,向高世德走去。
高世德頓時好似被一群采花的蝴蝶包圍了,香風撲面,因彎腰俯身而露出一片片的雪白景色,晃人眼睛。
高世德怪叫道:“哎、哎,你們別急啊,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高二心道:‘嘿嘿,還得是我家衙內!’
蔡績的幾個狗腿看了,目瞪口呆,“娘的,這高衙內還真是壕無人性啊!”
憐憐嬡嬡看得眼熱,強忍住過去親高世德的沖動。
畢竟,相比于高世德,蔡績可是她們的老主顧。
“呀!”一個女子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之后臉色緋紅地跑開了。
高世德叫囂道:“不是,誰還偷摸我寶貝了?那可是付費項目,要倒給我錢的!”
此話一出,惹得這群女子掩嘴輕笑,更有人頂風作案,畢竟是付費項目,那現在還不趁亂摸上一把?
“多謝衙內賞賜。”
一群花蝴蝶紛紛飛走,露出頂著滿臉紅色唇印的高世德,“呵呵,雞哥,我又贏了!”
蔡績瞪著眼睛,略顯氣急敗壞:“臥槽,這、這不算!我們比得是文采,你使詐!”
高世德朗聲道:“姑娘們,我的詩不好嗎?”
“好,伯爺的詩大雅,我們天天都想聽!”
高世德無奈地聳肩攤手,“雞哥,你看,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本來就是玩樂,蔡績也不再耍賴,他罵罵咧咧的連飲五杯。
他喝下五杯酒后,憐憐愛愛一左一右紛紛親了他一口,既是鼓勵也是安慰。
蔡績這才眉開眼笑起來,“呵呵,還是你們好,會心疼爺!”
接下來是醉杏樓的第三絕:仙樂飄飄。
場中數名女子翩翩起舞,她們臉上掛著含蓄的笑容,盡情扭動著妖嬈的身姿。
蔡績左擁右抱在和憐憐愛愛咬耳朵,幾個小紈绔在玩類似真心話大冒險的行酒令。
“啪!”,一聲輕響傳出。
高世德扭頭看去,只見是一名女子給了高二一個耳光,而高二則一臉豬哥笑,“安安姑娘,你手沒打疼吧?”
“沒、沒有!”
“呵呵,那就好,我們繼續。”
“嗯。”
之后高二再次搖起了手里的骰子,他贏了則在安安姑娘胸前抓一把。
高世德記得,這位安安姑娘似乎是一位清倌人,‘我槽,高二這憨貨這么會玩嗎?’
高世德也留下了兩名女子,一左一右服侍在側。
其中一人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道:“伯爺,您長得這般玉樹臨風,奴家才不信您作不了一首像樣的詩呢!”
“你想聽?”
女子忙不迭點頭,“想!”
“那我有什么好處?畢竟作詩挺費腦子的。”
“若您能作出來,那奴家今晚隨你怎樣都行……”
高世德笑呵呵地朝她懷里瞅了一眼,神色淡定,略作思索后,開口吟道:
“金谷樽前雪作堆,玉山傾倒任風摧。美人笑指銀瓶落,不羨王侯夜宴回。”
“伯爺好詩……”
正在這時,高大走進來稟報道:“衙內,那邊的人走了。”
“既如此,那便算了,你也坐下來吧。”
“謝衙內。”
朝廷有條例規定:禁止官員狎妓,不過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當今官員狎妓之風盛行。
因為娛樂場所消費頗高,主要針對的是官員挪用公款**,濫用職權逼迫發生關系,以及受賄型嫖宿。
即便官員有錢,宿娼過夜也常會遭到彈劾,判徒刑兩年。
但實際操作起來彈性頗大,若不是捉在床上,基本無法定罪。
何況文人要面子,總會遮掩一二,并不像高世德這樣肆無忌憚。
官員以“詞客身份”參與青樓文會“填詞贈妓”,常被評為風雅之事,廣為流傳。
士大夫在家中舉辦宴會,常邀請教坊司官妓表演歌舞、陪酒吟詩,他們打著舉辦文人雅集的旗號,行公款消費的勾當。
但趙桓的身份非比尋常,之前高世德讓高大在外面留意著他的包廂。
若對方一時半會不走,他會讓高大把消息傳遞給趙楷。
趙楷若趕來將趙桓堵在青樓,那是兩個皇子之間的事,與他無關。
屆時趙桓的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不好說,但作為教唆的李洪賓幾乎必死無疑。
如今趙桓既然跑了,他也不會多事。
本來只是舉手之勞,現在卻要出面作證,他能得到什么好處?
一個李洪賓而已,他還不放在眼里,對方想倚仗趙桓成事,只能說他想多了。
何況高世德畢竟是臣,指認太子,好說不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