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 離開亂石坡后,三人一路小心翼翼,盡量避開有妖獸活動的區域,朝著黑風嶺的出口趕去。沈硯的情況時好時壞,偶爾會因為魔氣侵蝕而抽搐,林溪月只能用自身靈力暫時壓制,卻也因此耗損不小。 這日傍晚,他們正準備在一處山洞歇腳,云澈突然臉色一變,將林溪月和蘇云拉到山洞深處:“有人來了,而且不止一個!” 林溪月與蘇云立刻屏住呼吸,透過洞口的縫隙向外望去。只見三道身影出現在山洞外的空地上,為首的是一個面色陰鷙的中年男子,身著灰袍,周身散發著凝元境初期的靈力波動。他身后跟著兩個青年,都是聚氣境后期,眼神銳利如鷹,正四處掃視。 “王統領,這里有生火的痕跡,他們應該剛離開不久。”一個青年指著地上尚未完全熄滅的火堆說道。 被稱為王統領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一群小崽子,倒會跑。李老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尤其是那個叫沈硯的,必須帶回活口。” “是!” 聽到“李老”二字,林溪月三人心中一沉——果然是李青山派來的追兵!而且為首的竟是凝元境修士,這實力遠超他們三人之和。 “怎么辦?”蘇云壓低聲音,語氣帶著一絲慌亂。凝元境與聚氣境之間有著天壤之別,對方只需一個念頭,就能輕易捏死他們。 云澈眼神凝重,緩緩道:“不能硬拼。他們現在還沒發現我們,等他們離開后,我們立刻換路線,往南走,那里地勢更復雜,或許能甩開他們。” 三人正說著,王統領突然朝著山洞的方向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躲在里面的小老鼠,以為能瞞得過我?” 話音未落,他屈指一彈,一道灰色的靈力匹練如同毒蛇般射向山洞! “不好!”云澈臉色劇變,猛地將林溪月和蘇云推開,自己則抽出長劍,迎著靈力匹練斬去! “鐺!” 劍與靈力匹練碰撞,發出金鐵交鳴之聲。云澈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長劍險些脫手,身體被震得連連后退,撞在洞壁上,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聚氣境中期?就這點能耐,也敢護著他們?”王統領緩步走進山洞,眼神輕蔑地看著云澈,“束手就擒,或許還能留你們一個全尸。” “休想!”林溪月怒喝一聲,將沈硯藏在身后,手中捏著數張符箓,“李老背叛學院,勾結魔道,你們助紂為虐,就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王統領嗤笑,“能跟著李老大人,是我等的福氣。識相的就把沈硯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身后的兩個青年已經堵住了洞口,形成合圍之勢。云澈擦去嘴角的血跡,握緊長劍擋在林溪月身前:“溪月,蘇云,等會兒我纏住他們,你們帶著沈硯往山洞深處跑,那里應該有別的出口。” “不行!”林溪月想也不想地拒絕,“要走一起走!” 王統領不耐煩了,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了!”他身形一晃,凝元境的靈力如同潮水般涌來,壓得云澈三人幾乎喘不過氣。 兩個青年也動了,一左一右攻向云澈。云澈深吸一口氣,將靈力運轉到極致,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勉強抵擋著兩人的攻擊。但他畢竟只是聚氣境中期,面對兩個聚氣境后期的夾擊,很快就落入了下風,身上不斷添上新的傷口。 林溪月見狀,將沈硯交給蘇云,取出一張黃階上品的“冰封符”,朝著王統領擲去:“給我凍!” 符箓在空中化作一道冰藍色的光罩,瞬間將王統領籠罩。但王統領只是冷哼一聲,周身靈力一震,光罩便寸寸碎裂。 “雕蟲小技。”他屈指一點,一道靈力射向林溪月。蘇云眼疾手快,將林溪月推開,自己卻被靈力擦中肩頭,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蘇云!” 就在這危急關頭,云澈猛地爆發,長劍逼退兩名青年,隨即轉身朝著王統領撲去,竟是要同歸于盡的架勢! 王統領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冷笑:“找死!”他一掌拍向云澈胸口。 云澈卻在此時猛地變招,身體如同泥鰍般滑到王統領身側,長劍直指他的腰間!這一劍又快又狠,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要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傷口。 王統領沒想到云澈如此悍勇,倉促間只能側身避開,但腰間還是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袍。 “找死!”王統領徹底怒了,周身靈力暴漲,一掌將云澈拍飛出去。 云澈重重撞在洞壁上,暈死過去。 “云澈!”林溪月目眥欲裂,正欲沖上去,卻被一個青年抓住了手腕。 王統領捂著腰間的傷口,眼神陰鷙地看著昏迷的云澈,又看了看被抓住的林溪月和蘇云,以及角落里昏迷的沈硯,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洞壁上的鐘乳石垂落如獠牙,滴下的水珠砸在云澈染血的衣襟上,濺起細碎的血花。林溪月被那青衫青年反剪著手臂按在潮濕的石壁上,腕骨幾乎要被捏碎,卻死死盯著王統領,眼底的火光比洞外的暮色更烈。
“放開她!”
角落里突然炸響一聲沙啞的怒喝,沈硯不知何時已睜開雙眼。他臉色依舊泛著魔氣侵蝕的青黑,嘴唇干裂起皮,卻掙扎著想要站起,扶著石壁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節處滲出的血珠染紅了冰冷的巖石。方才云澈被拍飛的剎那,那股撕心裂肺的震動竟沖破了魔氣的禁錮,讓他從昏沉中驚醒。
王統領斜睨著他,指尖把玩著腰間那枚刻著“執法”二字的令牌,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醒得正好,省得我動手抬你。李老說了,要親眼看著你體內的魔氣發作,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
他身后那個瘦高青年獰笑著走向沈硯,掌心凝聚起淡灰色的靈力:“小崽子,乖乖跟我們走,不然這魔氣蝕心的滋味,可不是誰都受得住的。”
沈硯猛地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正落在青年的靴面上:“走狗!”
瘦高青年勃然大怒,靈力暴漲,五指成爪抓向沈硯的肩膀。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沈硯的剎那,沈硯突然側身,用盡全力撞向青年的膝蓋——那里是聚氣境修士靈力運轉的薄弱點。青年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蹌后退,沈硯趁機從靴筒里摸出一柄三寸短匕,反手刺向他的肋下。
“嗤啦!”
短匕劃破衣袍,帶出一串血珠。青年慘叫一聲,捂著傷口后退,看向沈硯的眼神充滿怨毒。
“廢物!”王統領低罵一聲,凝元境的威壓如烏云壓頂般籠罩下來。沈硯瞬間被壓得跪倒在地,短匕“當啷”落地,喉頭涌上腥甜,卻依舊死死瞪著王統領,像是要在他臉上剜出兩個洞來。
“沈硯!”林溪月趁機掙脫束縛,從符袋里抓出三張“爆燃符”,指尖靈力催動,符箓瞬間燃起幽藍火焰,“給我滾開!”
火焰如靈蛇般射向王統領,卻被他袖袍一揮卷起的氣墻擋在三尺之外,只發出幾聲微弱的爆響。但這短暫的阻攔給了蘇云機會,她拖著受傷的肩膀撲到云澈身邊,從儲物袋里掏出一顆瑩白的丹藥,撬開他的嘴塞了進去——這是“回魂丹”,能強行喚醒昏迷之人,代價卻是透支靈力。
云澈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眼神還有些渙散,看到被壓制的沈硯和林溪月,瞬間清醒過來,掙扎著想要站起,卻被蘇云按住:“別沖動,我們還有機會!”她指了指山洞深處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石縫,那里飄出淡淡的風,顯然是通往外界的暗口。
王統領顯然也發現了那道石縫,他冷笑一聲,突然屈指彈出兩道靈力匹練,分別射向林溪月和蘇云:“想跑?先問問我答應不答應!”
林溪月將沈硯往石縫方向一推,自己轉身迎向靈力匹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面青銅小盾——這是她父親給的護身法器,此刻盾面靈光一閃,勉強擋住了靈力沖擊,卻被震得連連后退,嘴角溢出鮮血。
“走!”沈硯抓住林溪月的手腕,將她往石縫里拽。他知道自己體內的魔氣隨時可能爆發,留下來或許還能拖延片刻。
就在此時,另一個矮胖青年堵住了石縫入口,手中鐵鏈“嘩啦”作響:“想進這死胡同?沒門!”
云澈突然低喝一聲,將青鋒劍擲向矮胖青年的腳踝。長劍帶著破空聲擦過,雖未傷及要害,卻逼得青年后退半步。“溪月,帶沈硯走!”他不知何時凝聚起殘余的靈力,周身泛起淡青色的光暈,竟是要燃燒精血換取力量。
“一起走!”林溪月不肯放手,淚水混著汗水滑落,滴在沈硯的手背上,滾燙如巖漿。
王統領看得不耐煩了,周身靈力暴漲,灰黑色的氣浪席卷開來,洞頂的碎石簌簌落下:“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都留下吧!”他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石縫入口,枯瘦的手掌帶著吞噬靈力的黑氣,抓向離他最近的沈硯。
沈硯瞳孔驟縮,體內的魔氣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起來,黑色霧氣順著毛孔溢出,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詭異的屏障。王統領的手掌觸碰到黑霧的剎那,竟被燙得縮回手,掌心留下幾片焦黑的痕跡。
“魔氣?”王統領又驚又喜,“果然在你體內!抓住你,李老定會重賞我!”他不再留手,凝聚起凝元境的本源靈力,化作一柄灰黑色的長矛,直刺沈硯心口。
“不要!”林溪月撲過去擋在沈硯身前,青銅小盾再次亮起靈光,卻在長矛面前如紙糊般碎裂。靈力沖擊讓她倒飛出去,撞在云澈身上,兩人一起摔進石縫。
蘇云見狀,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將里面的粉末盡數撒向王統領。粉末遇空氣即燃,化作一片火海,暫時阻擋了他的腳步。“帶著他們走!我斷后!”蘇云嘶聲喊道,雙手結印,竟是要引爆自身靈力。
“蘇講師!”林溪月目眥欲裂,卻被云澈死死按住。他知道蘇云的用意,此刻回頭,只會讓她的犧牲白費。
王統領怒吼著沖出火海,看著蘇云決絕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獰笑著打出一道靈力,精準地擊中她的丹田。蘇云靈力潰散,軟軟倒下,眼中滿是不甘。
石縫里,林溪月和云澈攙扶著沈硯拼命奔跑,身后傳來王統領的咆哮和青年的獰笑。沈硯體內的魔氣越來越狂暴,意識開始模糊,卻死死攥著林溪月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石縫盡頭竟是一處懸崖,下方云霧繚繞,深不見底。王統領帶著兩個青年追了上來,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跑啊,怎么不跑了?”王統領喘著氣,腰間的傷口還在滲血,看向云澈的眼神充滿怨毒——若不是這小子剛才那拼命一擊,他也不會這么狼狽。
云澈將林溪月和沈硯護在身后,青鋒劍雖已不在,卻依舊挺直脊背:“要殺要剮,沖我來。”
林溪月緊緊抱著昏迷的沈硯,淚水無聲滑落。她知道,這次真的跑不掉了。
王統領揮了揮手,兩個青年上前,用特制的鎖靈鏈將三人牢牢捆住。鎖鏈上的符文亮起,壓制著他們體內僅存的靈力。
“帶走!”王統領冷哼一聲,看著被押走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似乎已經看到李老重賞他的場景,卻沒注意到,云澈被押走時,悄悄將一枚不起眼的石子塞進了石縫的縫隙里——那是院長臨別前給的傳訊石,只要接觸到特定的靈力波動,就能發出求救信號。
懸崖的風呼嘯而過,卷起散落的衣角,帶著絕望,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