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村距離董家寨不足二十里,村里的人主要姓柳。秦楓一家是在他父親一輩,從北方逃荒過來的。
靠著秦楓父親和他大哥兩代人在戰場上的拼命,他們家才終于在大柳村有了塊安身之地。但代價也是巨大的。
秦楓父親三十歲便戰死沙場,他大哥也在戰場上丟掉一條手臂。
但父子兩代的戰功,換來的也僅僅是大柳村兩間半塌的瓦房,還有兩畝薄田。
秦家這樣家庭,即便是在大柳村,那也是被人瞧不起的窮人。
盧清安作為董家寨的第一大戶,他以前根本不會在意秦楓這個小人物。但是自從與秦楓結仇,他便悄悄派人將秦楓家中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盧清安計劃派人去抓秦楓大哥一家,用來威脅秦楓交出董家寨時,秦楓也意識到了這種危險。
于是一大早,秦楓便將征招新兵和訓練的事,全部交給楊素和丁二兩人。
秦楓帶著蕓娘和三名親衛,騎上四匹戰馬、一輛馬車,匆匆往家趕。
不過,秦楓沒有直接騎馬回家,而是在村外便提前下了馬,并將戰馬交給兩名隨從親兵。
“蕓娘,你和二狗他們倆在這兒等我就行。”
蕓娘有些不太開心。
“公子,還是讓我陪您一起去吧?”
蕓娘很聰明,知道自己如果跟秦楓一起回去,定然能在秦楓大哥大嫂面前博得一個好印象。
秦楓卻沒有同意。
“你還是跟二狗他們一起在這兒等我吧!”
說完,秦楓拿上佩刀,便往家走。
秦楓這次回村,并沒打算將他大哥大嫂接回董家寨,而是打算讓他們隱姓埋名,先去孟縣住一陣子。他帶蕓娘和兩名隨從過來,便是想讓蕓娘替他暫時照顧大哥大嫂一家。
蕓娘出身并不低,她是曲河縣令的女兒。她父親生前跟孟縣的縣令還有幾分交情。
秦楓讓蕓娘陪大哥大嫂去孟縣,能更好地隱藏他大哥一家的身份,保證大家一家的安全。
即便遇上點小麻煩,憑蕓娘與縣令的關系,也可以擺平。
等他完全控制住董家寨,盧家再不敢跟他作妖。他便可以派人將大哥一家和蕓娘接回董家寨。
秦楓走在村里,卻沒有一人上前跟他打招呼,反而有不少人在背后對他指指點點。
秦楓不由得心中一緊,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幾分。
還沒到家門口,秦楓便聽到他家院里傳來一個中年男人囂張的聲音。
“秦安,你去年欠我的銀子,今天該還了吧?”
秦楓聽出這個說話的人,是他們本村的大戶柳大海。也是他們大柳村的村長。
院子里,秦楓大哥秦安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哀求。
“柳村長,您看能不能再通容我十天。等我做完這批籃子,收到東家的工錢,就馬上還您錢。”
柳大海冷哼一聲。
“秦安,就算我再給你十天,你就能還得起錢啦?
去年你弟秦楓從軍,你為了給他打點關系,借我三兩銀子。如今利滾利,已經超過十兩。
你就是再編一年的藍子,也賺不到這么多錢。
依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把你老婆拿來抵債吧!”
柳大海說著,便要叫隨從把秦楓的大嫂拖走。
秦安看到柳大海命隨從去拖他老婆,一條獨臂迅速握住了身旁的柴刀。但是當他看到屋里兩個不滿三歲的孩子,秦安又將柴刀放下了。
秦安不是沒有血性。但是為了兩個孩子的未來,他還是選擇了隱忍。
秦安強忍豐心中的怒火,跪在了柳大海面前。
“柳村長,看在我十年前為您攔刀斷了一臂,能不能再寬限我十天?”
柳大海呵呵一聲。
“怎么著,你想挾恩求報是吧?我承認,當年你在戰場上,是替我攔了一刀。可我也謝過你啦!
要不是我那時給了你五兩銀子的謝禮,你上哪兒娶到這么漂亮的老婆。
咱們當年的恩情,早就兩清。
今天這銀子,你要是不還,那就拿你老婆抵債!”
柳大海說著,便要親去拖秦楓大嫂吳晴。
秦楓飛速沖進院子,一腳將柳大海踹倒。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我大哥的一條手臂,就只值五兩銀子嗎?
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柳大海沒想到秦楓會突然回來。看到秦楓手里的腰刀,柳大海嚇得臉色一變,趕緊縮到兩名隨從身后。
但是當他看到秦安將秦楓拉住,柳大海頓時又囂張起來。
“秦楓,你敢打我!”
“你給我等著。老子今天要不打斷你的腿,我柳大海跟你姓。”
柳大海說著,朝兩名隨從大聲喊起來。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給老子動手!”
這兩名隨從都是柳大海家的佃戶。他們一家老小,都要靠租種柳大海家的田地過活。兩人自然不敢違抗柳大海的命令。
于是兩人抓起旁邊的鋤頭,便向秦楓砸過來。
這兩人不過是普通農戶,自然不可能是秦楓的對手。
秦楓隨手兩招,便將兩人打翻在地。
柳大海見此,嚇得趕緊退出院子。
不過,柳大海卻并不死心。
“秦楓,你給老子等著!”
柳大海丟下一句狠話,轉身便去叫人。
秦安見此,不由大急。
“秦楓,你快走!”
大嫂呂晴也趕緊道:“小楓,這個柳大海向來睚眥必報。你踹了他一腳,他肯定不會放過你。
咱們家在村里沒什么親戚,一會兒柳大海叫人過來,小楓你定然要吃虧。
你還是趕緊回軍營吧!”
秦楓毫不在乎。
“大哥大嫂,你們不用擔心。我如今已不是之前那個廂軍伍卒了。我現在是咱們孟縣廂軍的總旗,手下管了一百多兄弟呢!
他柳大海要是再敢來,我保證讓他爬著回去。”
秦安夫妻倆卻不信秦楓這話。
秦安在軍中呆過幾年,對廂軍的編制他也有些了解。秦安知道,廂軍的總旗手里只有五十人。而秦楓卻說,他這個總旗手下有一百多兄弟。
秦安由此認為,秦楓只是為了寬慰他們,才故意說自己已經升任了總旗。
秦安更加著急。
秦安直接將秦楓拉到了門外。
“小楓,這事開不是玩笑。以柳大海的陰狠,一會兒他帶人回來,必然不會輕饒你。
打斷你的腿,那都是輕的。
你再不趕緊走。可就真走不了啦!”
秦安剛說到這兒,便看到柳大海已經帶著十幾人,朝他們家這邊趕來。
這些人個個手里拿著鋤頭、扁擔。
看到秦安和秦楓站在門外,柳大海還當秦楓要逃,趕緊向眾人大聲道:“別讓秦楓這小王八蛋跑了。給我從兩邊包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