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兩側的墻壁上,掛滿了一幅幅油畫,深色的木質畫框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沉郁的光澤。
畫中人物多身著中世紀服飾,表情嚴肅,眼神空洞,似乎是在悄無聲息地注視著來往的人們。
周亦寧的目光被其中一幅貴婦人油畫牢牢吸住,一股寒意正順著脊椎節節攀升。
畫里的女人裹著黑色蕾絲長裙,她的面色慘白如凝固的石膏,偏偏嘴唇紅得刺眼,像剛飲過血一般。特別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岑人,眼神更是陰森得讓人不敢直視。
最可怕的是,無論周亦寧朝哪個方向挪動腳步,哪怕只是微側身體,那雙空洞的眼睛都像長了腳似的,始終死死黏在她身上。
江……江序……”周亦寧尾音里裹著抑制不住的戰栗,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才沒讓自己尖叫出聲,她看見自己的影子映在油畫玻璃上,忍不住抖了抖。
“你……覺不覺得,畫中人的……眼睛會動?”
江序聞聲抬眼,黑色沖鋒衣的兜帽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他目光冷淡地掃過那幅油畫,視線在貴婦人的面部停留了兩秒,語氣平靜地不起一絲波瀾:“一幅畫而已,膽子這么小?”
周亦寧用力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時發出清晰的“咕咚”聲。她硬著頭皮又瞥了一眼,只覺得畫中貴婦人的視線像是釘子一般,死死釘在她身上。
更不知何時,那抹紅唇的弧度似乎悄然拉大了幾分。
周亦寧猛地打了個哆嗦,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炸開。后頸的碎發無風自動,仿佛有人對著她的皮膚吹氣,衣領里積攢的熱氣瞬間被驅散,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裝不下去了!今天是真的裝不下去了!
這彌漫在空氣里的寒意,詭異的氣氛,比前兩天加起來還要恐怖十倍!
她哪里還能強撐著擺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的黑暗中,傳來一陣“嗒、嗒、嗒”的詭異腳步聲。
那聲音像是用拐杖敲擊大理石地面,又像是高跟鞋踩在積水里,每一下都精準地踩在周亦寧心跳的間隙上,不急不緩地朝他們逼近
緊接著,一陣低低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像是用指甲刮過玻璃的銳響,又帶著孩童般的天真,讓頭皮瞬間麻成一片。
““什、什么聲音?!”周亦寧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她卻沒有靠近江序半步,始終與他保持這三米以上的距離。
面對周亦寧的異常行為,直播間的粉絲們炸開了鍋,彈幕像失控的潮水般刷過屏幕:
【周亦寧今天怎么回事?居然沒有往序哥懷里蹭?換作平時早就嚇得腿軟了吧】
【我總感覺周亦寧和之前不一樣了。】
【周亦寧這張臉,看一次心動一次,只要她不倒貼江序,我愿意當她一輩子的顏粉。】
【節目組也太會了吧?這音效這道具,比恐怖片還帶感,就是不知道那腳步聲是真人還是特效】
【真的是特效嗎?我覺得這古堡里有不干凈的東西在。】
...
就在彈幕熱議之際,周亦寧無意間抬眸,視線越過江序的肩頭,卻看到了讓她窒息的一幕。
天花板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如枯枝的手,指節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從天花板縫隙間緩緩伸了下來。指尖泛著尸體般的青黑色,指甲縫里還嵌著暗紅的血痂,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徑直朝江序的后頸探去。
江序卻渾然不覺,依舊打量著四周,,對于剛才那陣詭異的腳步聲和笑聲,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節目組放的音效吧!為了烘托氛圍用的。”
他說話時,視線掠過周亦寧慘白的臉,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
話完,江序收回目光,注地尋找古堡中的“至陰之地”,眉頭微蹙,似乎在分析著什么。
他完全沒注意到頭頂的詭異動靜,那只青黑色的手已經離他的后頸越來越近,指尖幾乎要觸碰到他衣領下露出的那片皮膚,
周亦寧看著這一幕,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江、江序……”
周亦寧聲音發抖,牙關都在打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恐懼。她本想多說幾個字,把頭頂那恐怖的景象描述出來,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團冰冷的棉花堵住,只能勉強擠出這幾個字。
眼看那只青黑色的指尖已經觸碰到江序后頸的碎發,周亦寧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猶豫、防備在這一刻都被拋到了腦后,身體先于理智做出了反應。
她猛地沖上前,雙臂蓄力,用盡全力推了江序一把!
江序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推得往前踉蹌了三四步才勉強站穩。
他穩住身形后,眉頭緊緊皺起,眼中閃過一絲被打擾的不耐和冷意,轉頭冷冷地質問:“你干什么?”
周亦寧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哆嗦著,手指顫抖地指向天花板,聲音幾乎破碎,帶著哭腔:“你、你看上面……”
江序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的不耐和冷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愕。
那只手因為江序的突然移動而撲了個空,此刻正懸在半空,青黑色的指尖微微蜷縮,仿佛在不甘地扭動。幾秒鐘后,它緩緩轉動方向,手腕以違背人體構造的角度彎折,五指張開,朝周亦寧這邊“飄”了過來,帶起一陣陰冷的風。
周亦寧仿佛被無形的鎖鏈捆住了雙腳,根本無法動彈。她能感覺到那股寒意越來越近,皮膚上的毛孔都在收縮,連呼吸都帶著冰碴子。她的視線死死盯著那雙手,看著它們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見皮膚褶皺里藏著的灰黑色污垢。
眼看著那雙手越來越近,她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今天她要交代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