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衙差涌入聚義堂,隱隱將所有人都包圍了起來。
一個平安縣,自然是無法調出這么多人的。
恐怕周圍的幾個縣也出了人手。
而平安縣縣令能壓得住小涼山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個普通人。
縣令方有才上來便是朗聲道。
“聽聞小涼山大當家的不幸病逝。”
“本官忙于政務,一直無暇前來悼念。”
“今日終于得空,諸位好漢不要責怪。”
這時候,旁邊人群中走出一個還在披麻戴孝的年輕人。
他正是狄杰。
“方大人,您的好意,我們已經收到了。”
“不過是悼念罷了,方大人也不必帶這么多人吧?”
狄杰雖然年輕,正統派如今也是尊應天龍祝天鼎為首領。
并不代表這狄杰就是個白癡。
主要確定身份,祝天鼎也就是個輔佐的身份。
以狄杰此人的才智與武力,是能當此大任的。
只是如今小涼山人心早已分化。
想要重新捏起來,并不容易。
“呵呵,以令尊之定位,多帶點人才顯得尊貴嘛!”
“對了,不知令尊逝世后,你們小涼山如今是誰做主?”
“本官這里有點事,要與主事的人商議商議。”
往日,官差要是找上門來。
那都是三把手一起商議。
而方有才上來就貼臉開大,就是想看看如今小涼山是否還是一股繩。
“自然一切照常。”
“我會代替父親,加上二當家,三當家一起商議。”
狄龍這個回答可謂是天衣無縫。
即沒有急于霸權,也循合常理。
可方有才的試探才開始。
他呵呵一笑。
“這件事可比較大呢。”
“你們其他好漢就沒有決定權嗎?”
“你們小涼山不少好漢都還在益州各地吧?”
“這要是等他們回來,發現家都沒了,恐怕不太好啊!”
這句話一出,在場之人臉色無不大變。
帶來這么多人,加上這句話。
方有才幾乎是擺明了再說,我要弄你們。
“啪!”
閻羅鬼謝昌聞言頓時大怒,一拍椅子,猛然站起。
“方有才,你什么意思?”
“堂而皇之地說這種話,真當我們小涼山好欺負是吧?”
“我就擺明了告訴你,就你們周圍這幾個村縣加起來,也不是我們小涼山的對手。”
“平日能讓你一個小小平安縣縣令管著,已經是給你面子了。”
“有能耐的,你就來跟我比畫比畫!”
這謝昌本來就是要鬧獨立,眼下自然會跳出來找事兒。
只要官差開始派兵,那手下兄弟支持自己的人,自然就會變多。
而方有才也是如此。
光明會才被打完,他們本地官員基本上沒撈到什么好處。
眼下身邊就有一個小涼山。
這不蹭一波熱度,將小涼山當做光明會余孽給打了。
當時候往朝廷一報,明年方有才就能升任知府了!
這倆人雖然是對立面,也是敵人。
可此刻的目的卻是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想要把事情鬧大。
狄杰一看情況不對,拳頭已經捏了起來。
他一個晚輩,自然不好去訓斥謝昌。
此刻能說話,能壓謝昌一頭的,也就唯有祝天鼎了。
祝天鼎此人如小涼山之前,也曾是并州的一個知縣。
后來調到益州巖松城做了府衙一個主簿。
隨后,因為貪污案的事兒被牽連,官途徹底葬送不說,還給送上了刑場。
當時正好遇到小涼山的人劫法場,順手將其救下。
這數數日子也過去將近二十年。
這么多年以來,跟官府打交道的事兒,一直都是祝天鼎在牽頭。
其中癥結,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也知道,這回方有才就是奔著取締小涼山而來的。
作為正統派,他此刻也無法再做容人之舉。
“方大人,何必如此生氣。”
“若有什么問題,我們好好談談便是。”
“若是我小涼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我們大可以改改。”
“彼此都是鄰居,鬧這么大,難免傷了和氣。”
方有才微微一瞇眼。
祝天鼎這句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并沒有責怪謝昌挑事兒,說明他的立場還是以保下小涼山為主。
又聲明二人是鄰居,就是讓方有才別太囂張,我們不是你手下,不服就干你。
所以這番話看似服軟,實則是綿里藏針。
若此刻方有才拿不出合適的理由,他就落于下風了。
“呵呵,好好談談,沒問題。”
“今日以來,你小涼山舉辦英雄會。”
“各路而來之**害百姓,作威作福,已經造成上萬兩白銀的損失。”
“你小涼山內,也有人不老實,我這里鄉民呈報上來的卷宗,就有厚厚一疊。”
方有才招了招手。
后面衙差遞上來一個匣子。
那里面,估計什么陳年舊事都有。
這進了小涼山的,多半就是尋個庇護。
要說后續一點事兒沒犯,那不可能。
“祝當家的,你就說說吧,這事兒,咱們怎么談!”
拿出這東西,就是要徹底跟小涼山撕破臉皮了。
那邊謝昌眼神一橫。
他這些年干了多少壞事兒,他自己清楚。
就后院那幾個小娘子,八成都是他先兵后禮得來的。
雖然后續再大當家的重壓之下,都好好出錢了事兒了。
可他不能當這個出頭鳥啊!
他想獨立鬧事兒,可不能是因為自己的污點被官差逮住了啊!
“是么?”
“我怎么不信呢?”
“據我所知,我們小涼山的兄弟,想來可都是規規矩矩的。”
“你小子不會是想污蔑我們吧?”
“拿來給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污蔑我們!”
方有才還不知道謝昌想的啥。
這貨一準想著毀滅證據。
直接一聲冷喝。
“站住!”
“是真是假,孰是孰非,一切自由論斷。”
“你要再敢過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刷刷刷!”
背后的捕快衙役瞬間抽刀。
而聚義廳內各路好漢,外面守著的兵丁也一下沖了出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
門口忽然冒出一個聲音。
“誒,讓一讓。”
“讓一讓哈。”
“什么事兒啊,這么熱鬧。”
秦起淡然背著手走了進來,冰冷的目光在私下一巡,最后落在了方有才的身上。
隨后明知故問道。
“你也是小涼山的?”
“我怎么瞅著面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