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
莫里斯學院東翼的陽光,灑在昂貴的古樹上,印下一道道陰影。
單知影徑直走向學院深處。
上午的音樂素養課她并沒有來,而是在單家書房搜集近年來的資料,對她而言,每一分一秒的流逝,都不容浪費。
她剛踏進中央庭院,一道身影便攔在了她的去路上。
是風紀監察部的干事。別在他胸前的銀質徽章,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他手里捏著一張薄薄的紙頁,神色帶著公事公辦的刻板,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單知影同學。”干事的嗓音有些發緊,將那張紙遞了過來,“你累計曠課已達五十節上限。這是白部長親自簽發的退學通知書,請簽收?!?/p>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退學?”她輕聲重復,尾音上揚。
那笑容太過艷麗,瞬間擊潰了干事努力維持的鎮定。
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片紅,喉結滾動了一下,避開她直視的目光,聲音更低了幾分。
“……部長要求你……即刻前往他辦公室,辦理后續手續。”他頓了頓,補充道,“他……在等你?!?/p>
單知影的指尖輕輕拈過那張薄紙。紙張在她指間顯得如此脆弱而可笑。她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上面的內容。
退學?白欽南……這就是你開局的方式?有趣。
【利用規則漏洞的小聰明到此為止,讓我看看你是怎么“取悅”一個對你深惡痛絕的獵物吧?!?/p>
【第二階段任務開啟:使目標人物“白欽南”好感度達到30。】
【任務時限:72h】
監察部部長的辦公室,位于學生會專屬辦公樓頂層。干事在門前停下,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個溫和卻疏離的聲音,“進?!?/p>
門被推開。
辦公室很大,卻異常整潔,甚至有些空曠。
白欽南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他依舊穿著那身白色制服,胸前別著代表監察部的鳶尾花徽章。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看到單知影,他臉上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一副公事公辦的刻板模樣,甚至看不出高達-80的好感度。
“單同學,請坐?!彼噶酥皋k公桌對面的椅子,聲音如同溫潤的玉石,“手續需要你本人確認簽字?!?/p>
單知影沒有立刻坐下。她站在辦公桌前,隔著寬大的桌面與白欽南對視。
她平靜地審視著他,仿佛要穿透那層溫和的表象,直視其下的暗流。
她指尖夾著那張退學通知,輕輕放在光滑的桌面上,推到他面前。
“白部長,”她的聲音清冷依舊,聽不出情緒,“這份‘禮物’,似乎有些突然?”
白欽南的目光落在通知書上。
“學院規則,白紙黑字,清晰明了。五十節曠課,觸發自動退學機制?!彼曇衾淠?,如同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鏡片后的目光平靜無波,“我只是規則的執行者,單同學?!?/p>
“簽字吧,后續的檔案封存和離校手續,我會親自處理。”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向通知書右下角那處空白。
“規則?”單知影紅唇輕啟,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弧度,聲音如同冰珠落盤,“不過是用來束縛那些……毫無話語權的螻蟻的鎖鏈罷了。”
單知影端起了他左手邊那杯一直氤氳著熱氣的咖啡。姿態帶著一種近乎刻意的曖昧,輕輕抿了一口深褐色的液體。
“摩洛凱島的咖啡豆,”她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溫和,“配上楓葉糖漿……”
唇角勾起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弧度,“你不是親口說過……最厭惡這個味道么?”
“你怎么知道?!”
那平靜的面具瞬間崩裂!
白欽南猛地站起身,帶倒了身下的椅子,寬大的手掌如同鐵鉗般猛地攥住了單知影纖細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一聲脆響,咖啡杯在冰冷的地板上摔得粉碎!滾燙深褐的液體四濺開來,瞬間浸透了他一小片褲腳。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那張一向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因劇烈的情緒而扭曲。
憤怒、恐懼……種種情緒在他眼中瘋狂交織!而在這片混亂的漩渦最深處,還有一種被強行壓抑的、更加洶涌熾烈的感情——
“你到底......”他的聲音嘶啞低沉,死死盯著單知影。
“放手?!?/p>
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白欽南尚未問出口的話。
辦公室厚重的大門不知何時已被推開。嵐悉瑾倚在門框上,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地板、白欽南扭曲的表情和他緊攥著單知影的手,最終定格在白欽南臉上。
深不見底的煙灰色眼眸中,翻涌著冰冷的警告。
“瑾?”白欽南猛地轉頭,眉頭緊鎖,攥著單知影的手卻下意識地收得更緊,“你來做什么?”
嵐悉瑾并未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邁步走了進來。他停在兩人幾步之外,目光平靜地落在白欽南緊抓不放的手上,“暫時,不要開除她?!?/p>
白欽南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他深吸一口氣,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你這是要為了她……插手監察部的工作?”
嵐悉瑾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極淺極冷的弧度。
“抱歉,我必須這么做?!睄瓜よ穆曇舻统粒瑓s浸透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篤,篤?!?/p>
兩聲從容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緊接著,一個如清泉般溫柔又動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輕輕飄了進來。
“哦?這里……怎么這么熱鬧?”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向門口。
柏溪姿態優雅閑適站在門邊,仿佛只是路過。他換了一身干凈的白色制服,襯得臉色愈發蒼白。
他微微歪著頭,目光饒有興味地掃過一片狼藉的地板、表情各異的三人,尤其是白欽南那只仍死死攥著單知影的手。
“柏溪?”白欽南的眉頭皺得更緊,聲音帶著被打擾的極度不耐和一絲警惕,“你又來監察部做什么?” 他此刻如同被圍攻的困獸,任何風吹草動都讓他更加焦躁。
柏溪的目光最終落在白欽南緊抓不放的手腕上,他唇角彎起一個近乎純良的笑意。
“我?”他輕笑一聲,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單知影,“我來問你要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