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傅府回來,春喜就開始忙活過年的大小事宜。
今年鋪子的收益不錯,加上春喜得的賞賜還有這次冬獵贏的錢,差不多有近萬兩銀子。
這是春喜第一次擁有這么多錢的使用權,她并不小氣,給各家商鋪的掌柜和莊子的掌柜每人額外發了一個半月的月錢,佃戶和府里的下人年前年后各有五日的假和半個月的月錢。
虎叔、豹叔、阿鯉還有府里護院要一直值守,春喜給他們加了兩個月的月錢,青書還在青州守著曹文,除了兩個月的月錢,春喜另外又拿了些銀子讓他給曹文置辦些年貨。
每個月青書都有傳信回來,遠離家人去到青州后,曹文的性子沉穩了很多,每日都是最早去學堂,最晚回家的。
因著口音不同,又沒有家人在身邊,學院也有學生想要欺負曹文,但曹文不再一味地受欺負,而是自己想到了辦法解決。
最后一次學院測考,曹文考到了第八,相較之前進步非常大。
學院要放差不多一個月的假,青書也問過曹文要不要回瀚京過年,但曹文拒絕了。
當初離京,春喜沒有要求他一定要把書讀出什么名堂來,這段時間他自己想了很多,決定學有所成再回京。
曹文最近的改變春喜是很欣慰的,他自己選擇留在青州,春喜也沒有強求。
該發的月錢發完,春喜又開始擬定過年的禮單。
蕭家對她幫助很多,上上下下都是要準備禮物的,恒陽公主更是不能少,還有清遠侯府,雖說她不待見沈家人,但身為長媳,面子功夫總歸是要做的,最后是大哥大嫂……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準備的禮物自然也不一樣,春喜剛搜羅來兩壇好酒準備過幾日送去公主府,恒陽公主就先一步來了府里。
見春喜安安靜靜地在伏案寫字,恒陽公主有些驚奇地湊過來,看清春喜寫的字后,臉上一言難盡:“阿喜,你這字……寫得可真丑啊。”
雖然恒陽公主不愛念書,但在宮里的時候,也被逼著練了一手好字。
春喜并未受到打擊,坦然道:“公主,以臣婦的出身,臣婦能識字還能寫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這倒也是,”恒陽公主沒有糾結這個話題,拍拍春喜的肩膀轉而道,“雖然阿喜你的字寫得很丑,但你這馭夫術練得好啊,相比之下,本公主對駙馬都太溫柔了。”
“……”???
春喜放下筆,一臉茫然地看著恒陽公主:“公主在說什么,臣婦不太明白。”
“行啦,這里又沒有外人,在本公主面前就不用演啦。”
恒陽公主給了春喜一個你懂我懂的眼神,見春喜更加茫然了,這才意識到春喜是真的沒有在演。
“你還真不知道啊,”恒陽公主露出唏噓之色,不等春喜追問便道,“你家老沈前幾日在朝上參了自己一本,大概意思是說你雖幼年喪父,又無娘家撐腰,卻有一片赤誠之心,在他最低谷的時候嫁給他,如今你懷了孕,他卻沒有管束好家人,害你受了委屈,實在是枉為七尺男兒。”
“……”
春喜驚呆。
這些日子她忙著年終的事,沒怎么出門,根本沒有聽說這件事,沈清淵更是照常去上值然后回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他怎么連自己都參?
春喜回過神來,連忙問公主:“陛下生氣了嗎,可有責罰他?”
“往他身邊塞人的是沈家人,他又沒有做錯什么,皇兄干什么要罰他,”恒陽公主答得毫不猶豫,隨后又道,“不過這件事也不是全然沒有影響,反正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他懼內,是個妻奴,私底下可能會笑話他被你馴成了狗吧。”
春喜抿唇。
沈金花雖然硬把瑩兒塞進府里,但她又轉送給了沈清遲,這件事并沒有給她造成任何影響,她也沒有生氣,她沒想到沈清淵會這么鄭重地把這件事捅到朝堂之上。
春喜不懂朝堂之事,但也知道男子懼內在官場上并不是多好的名聲。
春喜想得入神,眉頭不由得皺緊,恒陽公主撞了撞她的胳膊:“你家老沈這么愛重你,你怎么一點兒都不高興,反而還這副表情?”
春喜搖搖頭,如實道:“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擔心懼內的名聲傳出去,別人會瞧不起他。”
恒陽公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阿喜,你家老沈可是十七歲就中了狀元的天縱奇才,前不久又在冬獵大出風頭,如今在御前那可是紅得發紫,他一棍子能打死一頭牛,誰敢瞧不起他啊?”
“……”
這樣說來好像也對。
春喜沒再糾結這個話題,關心起恒陽公主最近的情況。
恒陽公主還是有些孕吐,但沒之前那么厲害了,駙馬想了各種法子幫她緩解,甚至每次起夜都要陪著她。
恒陽公主不大自在地說:“母后和皇嫂一直催著我要孩子,如今既然已經懷上了,生下來也行,正好明年母后要過大壽,送她個孩子玩玩,她一定很高興,而且咱倆的孩子一樣大,到時有更多的時間一起玩了。”
這話聽著沒什么母愛,但恒陽公主表情卻有著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溫柔,春喜沒有戳穿她,只分享了幾種壓制孕吐,放松心情的法子。
兩人沒說多久的話,駙馬就找了過來。
天氣冷,駙馬幫恒陽公主拿了披風和暖爐,還準備了酸酸甜甜的果干,恒陽公主嘴上念叨著駙馬事多,但也還是拿上暖爐,任由駙馬幫她系上披風,然后才跟著駙馬離開。
兩人走后,春喜處理完手頭的事,一頭扎進小廚房開始做飯。
傍晚,沈清淵才下值回來,他剛進大門,就見春喜提著燈籠走了過來。
冬天黑得早,廊下雖然已經點起了燈,但并不明亮,夜風凜冽,吹得春喜手里的燈籠輕輕晃動著。
沈清淵快步迎上,拉住春喜的手:“外面這么冷,怎么出來了,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春喜仰頭,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沒什么事我就不能來迎迎夫君嗎?”
沈清淵抓著春喜的手緊了緊,片刻后道:“只要夫人喜歡,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