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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如血，浸染天際。
高架橋下，一塊巨大的路牌映入陳平淵的眼簾。
“普羅米修斯”生物實驗中心。
僅僅是看到這個名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便從陳平淵的脊椎升騰而起，那是一種混雜著無邊恨意的生理性戰(zhàn)栗。
一張臉，隨之從記憶的血海中浮現(xiàn)。
金絲眼鏡，斯文儒雅。
笑容溫和得像是春風，眼神卻比深淵里的毒蛇更冷，更毒。
錢宏博。
那個披著“科學巨匠”外衣，手上沾滿無辜者鮮血的……人形屠夫！
前世的夢魘，那些被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痛苦與哀嚎，在漫長的時光里，非但沒有被磨滅分毫。
反而如同最烈的毒酒，被歲月發(fā)酵得愈發(fā)濃烈，幾乎要化作實質，從陳平淵的眼底溢出。
越野車在距離生物實驗中心數(shù)百米外一處陰影中悄然停下。
他沒有帶上小王蛛。
生物實驗中心那三十米高的合金圍墻，以及頂部交錯閃爍著藍色電弧的高壓電網(wǎng)，對任何血肉之軀而言，都是不可逾越的死亡禁區(qū)。
但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層薄紗。
他的身影在墻角陰影處，飛速變淡，化作一團人形霧氣。
沒有聲音。
沒有溫度。
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
他就這樣，如同一縷真正的幽魂，無聲無息地“滲”進了那面冰冷、厚重的合金圍墻。
墻內(nèi)，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冰冷的監(jiān)控探頭無死角地覆蓋著每一寸空間。
但在陳平淵的感知中，這些都形同虛設。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地下三層，錢宏博的專屬實驗室。
厚重得足以抵御導彈轟炸的合金大門，在他面前，仿佛不存在。
霧氣形態(tài)的陳平淵，直接穿門而入。
實驗室內(nèi)，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各種尖端的儀器閃爍著幽藍的指示燈，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一股混雜著消毒水與福爾馬林的甜膩腥氣，撲面而來。
這個味道……
讓陳平淵熟悉到作嘔。
前世，他自己的血肉被切割時，彌漫的就是這種味道。
實驗室中央。
一頭體長超過三米的巨猿尸體，正靜靜地躺在巨大的金屬解剖臺上。
六臂狂猿！
它通體覆蓋著青白色的毛發(fā)，擁有著六條虬結如古樹盤根的粗壯手臂，即便已經(jīng)死去，那猙獰的面目與利刃般的骨爪，依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兇悍。
解剖臺旁，兩個人影正全神貫注。
其中一人，正是錢宏博。
他戴著護目鏡，但那略顯神經(jīng)質、微微抽動的嘴角，陳平淵哪怕是化成了灰，都絕不會忘記。
“嘖嘖……真是完美的造物，完美的進化形態(tài)……”
錢宏博的聲音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癡迷，他像是在撫摸情人一般，用手術刀輕輕劃過巨猿堅實的肌肉纖維。
“看看這額外的兩對附肢，簡直是神跡！是‘普羅米修斯’賜予凡人的火種！”
“小李，你想象一下，如果把這套基因，完美植入人體……”
他身旁的年輕助手，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聲音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老板，您的構想……簡直是神諭！有了它，我們就能創(chuàng)造出新的人類！”
“沒錯，新的人類……”
錢宏博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瘋狂。
年輕助手突然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興奮與殘忍的期待。
“老板，現(xiàn)在到處都在傳末日全面爆發(fā)的預言。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徹底放開手腳了？”
“再也不用顧忌那些迂腐的‘倫理’，直接用**……來加速我們偉大的事業(yè)！”
他說這話時，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像是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錢宏博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緩緩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看著自己這位心愛的學生。
“小李，你這個想法……”
“很好。”
“非常有……建設性。”
年輕助手被夸得有些飄飄然，連忙謙虛道：
“都是老板您教導有方，我只是想為您分憂。”
“不過，”
錢宏博話鋒一轉，聲音變得有些飄忽，如同夢囈。
“你說要等末日降臨，才能進行**實驗，那未免也太……太沒有效率了。”
助手小李微微一愣，沒能跟上導師的思維跳躍：
“老板？”
錢宏博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他用手中的手術刀，輕輕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語氣溫柔得像是在討論天氣：
“其實，不用那么麻煩的。”
“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
話音未落。
一道冰冷的寒光在燈下驟然閃過！
“噗嗤！”
鋒利的手術刀，帶著外科醫(yī)生獨有的精準與殘忍，深深地、毫不猶豫地刺入了助手小李的心臟！
小李臉上的興奮與諂媚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錯愕與難以置信。
“老.....老板？”
他僵硬地低下頭。
一截熟悉的手術刀柄，正插在他的胸口。
溫熱的、帶著腥氣的液體，正從傷口汩汩涌出，浸濕了他白色的研究服。
他張了張嘴，想問一個為什么。
可下一秒，一只戴著乳膠手套的手便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手套上濃烈的強效麻醉劑氣味，讓他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錢宏博像扶著一件珍貴的物品，沒有讓他立刻倒下，反而將他拉進懷里，把嘴唇湊到他的耳邊。
他的聲音，輕柔得如同魔鬼的呢喃。
“只剩最后一天了，我的孩子。”
“我們……不需要再等了。”
“你看，你這么年輕，這么健康，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錢宏博的呼吸帶著一絲灼熱的貪婪，噴在他的耳廓上。
“你，不就是我能找到的，最新鮮、最完美的實驗材料嗎？”
“別怕，很快，這頭巨猿強而有力的心臟，就會在你的胸膛里重新跳動。”
“你看老師對你多好？”
“親手幫你進化，讓你成為我們偉大事業(yè)的第一塊基石。”
“這是恩賜，你應該……感到榮幸。”
錢宏博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欣賞稀世珍寶般的沉醉與癡迷，貪婪地注視著學生眼中飛速流逝的生命光彩，以及那無法抑制的、極致的恐懼。
他享受著這種恐懼。
然而。
就在他最為享受的這一刻。
“啪。”
一個清脆的、突兀的掌聲，響了起來。
錢宏博全身的汗毛，在0.1秒內(nèi)轟然倒豎！
他猛地甩開懷里已經(jīng)斷氣的尸體，閃電般轉身，驚駭?shù)赝蚵曇舻膩碓矗?/p>
“啪。”
又是一聲。
那掌聲不急不緩，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與戲謔，仿佛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下一刻，錢宏博看到了。
在實驗室的角落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一個年輕人。
“真是一場……精彩的師徒情深。”
“啪！”
最后一聲掌聲落下，陳平淵抬手一揮，星源之力凝成實質細線，纏繞在助手小李胸口手術刀上。
“咻！”
伴隨尖銳破空輕響，那柄沾染溫熱心臟血的兇器，瞬間脫離尸體，劃出寒芒，被陳平淵兩指穩(wěn)穩(wěn)夾住。
他低頭，指尖輕彈刀鋒。
“嗡——”
“那么現(xiàn)在……”
“你的表演結束。”
“接下來，”
“該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