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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譽(yù)府，葉家別墅。
客廳里燈火通明。
玄關(guān)的門被猛地推開，葉建國失魂落魄地走了進(jìn)來。
他身上的西裝皺巴巴的，領(lǐng)帶被扯得歪向一邊，頭發(fā)也亂了。
他臉上沒有血色，眼神空洞，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劉梅和葉凡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聽到動靜，都回過頭。
看到葉建國的樣子，劉梅立刻站了起來。
“建國，你這是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葉凡也皺起了眉頭，關(guān)掉了電視。
“爸，出什么事了？”
葉建國沒有回答他們。
他走到玄關(guān)柜前，把手里的公文包重重地扔在上面，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換下鞋，徑直走向客廳的沙發(fā)，一屁股坐了下去，身體陷在柔軟的皮質(zhì)里。
他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手指顫抖著，抽出一根煙，卻幾次都沒能成功點燃。
葉凡看不下去了，拿過打火機(jī)，幫他點上。
葉建國猛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陰沉。
“我沒事。”
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
“就是今天在外面談生意，遇到點不順心的事。”
劉梅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他面前。
“什么事啊？還有誰敢讓你不順心？”
“別問了！”
葉建國突然煩躁地?fù)]了揮手，險些打翻水杯。
他的聲音很大，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總之，你們都給我記住了，最近這段時間，誰也不準(zhǔn)去君悅酒店！聽到?jīng)]有！”
劉梅和葉凡被他吼得一愣，面面相覷。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不能去君悅酒店。
那里不是葉建國最喜歡去的地方嗎？
葉凡還想再問，但看到父親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客廳里的氣氛，變得壓抑。
葉建國想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爛在肚子里。
他覺得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但他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江城的上流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傳遍。
尤其是在君悅酒店那種地方發(fā)生的新聞。
……
城西的一家私人會所里。
幾個男人正圍坐在一起打牌。
其中一個，正是今天在茶餐廳被“請”出來的李總。
“老王，你今天沒去君悅，真是錯過一場好戲！”
他對面的男人叼著雪茄，笑了笑。
“什么好戲？說來聽聽。”
李總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興奮。
“葉建國，市府那個葉主任，今天在那丟人丟大發(fā)了！”
“他想巴結(jié)龍爺，結(jié)果人家龍爺理都沒理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了，那場面，嘖嘖。”
“真的假的？龍爺怎么會去君悅的早茶？”
“這才是最精彩的！”
李總把手里的牌一扔，身體前傾。
“龍爺是去見一個年輕人的！對著那個年輕人，點頭哈腰，恭恭敬敬，跟個孫子似的！”
“還有這事？那年輕人誰啊？”
“不知道，但最邪門的是，我看著那年輕人，有點眼熟……好像就是葉建國那個傳說三年前就死了的大兒子，葉辰！”
這個消息，像一顆石子投入水中，瞬間激起千層浪。
這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葉家是靠著“烈士”兒子的撫恤金和名譽(yù)發(fā)的家。
現(xiàn)在，這個“烈士”活生生地回來了。
還成了連龍爺都要敬畏的大人物。
這其中的信息量，太大了。
消息像病毒一樣，通過電話，通過微信群，迅速傳播開來。
不到一個小時，葉凡的手機(jī)就響了。
是他的一個富二代朋友打來的。
電話一接通，對面就傳來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
“喂，凡哥，聽說你爸今天在君悅酒店，想給龍爺提鞋，人家都沒要啊？”
葉凡的臉，瞬間漲紅。
“你他媽胡說什么！”
“我胡說？現(xiàn)在圈子里都傳遍了！說龍爺是為了你那個死而復(fù)生的大哥才去的，你爸被當(dāng)眾打臉，跟個小丑一樣！哈哈哈哈！”
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嘲笑聲。
葉凡猛地掛斷了電話，氣得渾身發(fā)抖。
他沖到客廳，對著坐在沙發(fā)上抽煙的葉建國大吼：
“爸！今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葉辰那個廢物也在場！”
葉建國身體一僵，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你聽誰說的！”
“你別管我聽誰說的！現(xiàn)在外面所有人都在看我們家的笑話！”
葉凡雙眼通紅，他感覺自己的臉面被撕得粉碎。
劉梅見狀，趕緊上來拉架。
“小凡，你怎么跟你爸說話呢！”
“媽你別管！”
葉凡甩開她的手，死死地盯著葉建國。
“你快說啊！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被龍爺當(dāng)眾打臉了！是不是因為葉辰！”
在兒子的逼問下，葉建國最后的心理防線也崩潰了。
他把手里的煙頭狠狠地按在煙灰缸里，站起身，咆哮道：
“是！是！行了吧！”
“我今天在茶餐廳碰到了趙天龍！也碰到了那個孽子！”
“趙天龍沒理我！他去給那個孽子敬茶了！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像條狗一樣對著那個孽子搖尾巴！你滿意了！”
他把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吼了出來。
客廳里，瞬間安靜了。
劉梅捂著嘴，臉上全是驚恐。
葉凡也愣住了，他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
廢物哥哥？
被龍爺敬茶？
這怎么可能？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嫉妒，憤怒，不解，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他不愿，也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仿佛找到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爸！我明白了！”
他大聲喊道，臉上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興奮。
“葉辰這三年，根本就不是去當(dāng)兵了！”
“你想想，龍爺是什么人？那是江城地下世界的老大！葉辰能讓他這么恭敬，只有一種可能！”
“他肯定是走了歪路，在外面混黑社會了！說不定現(xiàn)在就是哪個大黑幫的金牌打手，或者是什么堂主！所以龍爺這種地頭蛇才會怕他，才會去巴結(jié)他！”
這個解釋，像一道光，照亮了葉建國和劉梅陰沉的內(nèi)心。
對！
一定是這樣！
葉建國一拍大腿，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說呢！原來是走了邪路！這個孽子，真是無法無天了！不走正道，竟然去跟那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簡直是把我們?nèi)~家的臉都丟盡了！”
他瞬間找到了道德制高點，心中的屈辱感也消散了大半，轉(zhuǎn)化為了對葉辰的鄙夷和憤怒。
“對！就是這樣！這種人，遲早要被抓進(jìn)去吃牢飯！”劉梅也跟著附和。
一家人，就這么圍繞著這個荒謬的結(jié)論，達(dá)成了共識。
他們寧愿相信葉辰是墮落的罪犯，也不愿承認(rèn)他比他們優(yōu)秀。
就在這時，劉梅突然想到了一個更現(xiàn)實的問題，她憂心忡忡地開口問道：
“建國，那……那小凡和林雪的訂婚宴怎么辦？請柬都發(fā)出去了，地點，可就定在君悅酒店啊！萬一……萬一那個孽子也去鬧事怎么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