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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城南。
一家私密性極高的私人會所里。
包廂內(nèi)，音樂聲開得很大，幾個年輕男女正圍著桌子玩著骰子，笑鬧聲一片。
葉凡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手里搖晃著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
他沒有參與游戲，只是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看著手機。
手機屏幕上，正是君悅酒店門口的直播畫面。
高清的鏡頭下，林雪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上甚至能看到一絲血跡，樣子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直播間的在線人數(shù)，已經(jīng)突破了三十萬，各種彈幕飛快地滾動著。
“這女的也太能扛了，都跪了快三個小時了吧？”
“心疼小姐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非要用這種方式。”
“心疼個屁！自作自受！當(dāng)初退婚的時候怎么那么瀟灑？”
“話說，那個叫葉辰的也太狠了吧？就讓人家姑娘這么一直跪著？”
“狠什么？對付這種拜金女，就得用這種方法！”
葉凡看著那些罵林雪的彈幕，心里感到一陣莫名的舒爽。
他仰頭，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冰塊碰撞著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凡哥，看什么呢？這么入神？”
旁邊一個染著黃毛的青年，湊了過來，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機。
“我靠！”
黃毛青年發(fā)出一聲驚呼，一下子就吸引了包廂里所有人的注意。
“凡哥，牛逼啊！這不是林雪嗎？她……她怎么跪著呢？”
其他人立刻都圍了上來。
“我看看！我看看！”
“真的是林雪！天哪！她這是在干嘛？”
“你們看直播標(biāo)題，‘跪求前男友葉辰原諒’！凡哥，這個葉辰，不就是你哥嗎？”
葉凡享受著眾人震驚和羨慕的目光，他慢悠悠地收起手機，臉上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一個想攀龍附鳳的女人而已，不值一提。”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這副姿態(tài)，在其他人眼里，卻顯得高深莫測。
“凡哥，你哥也太猛了吧！一回來就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就是啊！能讓林雪這種眼高于頂?shù)呐耍?dāng)著全江城的面下跪，這手段，簡直了！”
“凡哥，快跟我們說說，你哥到底是什么來頭啊？怎么感覺比你爸還厲害？”
面對眾人的追問，葉凡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那個哥哥，可能只是個走了狗屎運，攀上了某個黑社會大哥的混混吧？
他端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的杯子倒?jié)M了酒。
“喝酒，喝酒。”
他含糊地應(yīng)付著，但心里的虛榮感，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管葉辰到底是什么人。
現(xiàn)在，在外人看來，葉辰的牛逼，就等于是他葉凡的牛逼，是他們整個葉家的牛逼。
這就夠了。
……
傍晚時分，葉凡帶著一身酒氣，回到了葉家別墅。
客廳里，葉建國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劉梅則在旁邊削著水果。
“小凡，你回來了。”劉梅看到兒子，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刀。
“你看看你，又喝這么多酒。”
葉凡擺了擺手，一屁股陷進沙發(fā)里。
“媽，你看今天的新聞了嗎？”他興奮地拿出手機，點開了那個直播回放。
“林雪那個女人，在君悅酒店門口，跪了一天！”
劉梅接過手機，看了一眼，臉上立刻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我早就知道了，下午跟你李阿姨她們打牌的時候，她們就說了。”
“這個小賤人，真是瘋了！她以為她這么一跪，我們家就會原諒她？就會幫她？做夢！”
葉建國也湊過來看了一眼，他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冷哼了一聲。
“不知廉恥，斯文掃地！”
他用八個字，給林雪的行為定了性。
葉凡靠在沙發(fā)上，得意洋洋地說：
“爸，媽，你們說，這事對我們家，是不是一件好事啊？”
葉建國放下手里的報紙，沉吟了片刻。
他捻著自己的下巴，像一個深思熟慮的戰(zhàn)略家。
“嗯……凡事都有兩面性。”
他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慣有的官腔。
“從表面上看，她這么一鬧，把我們?nèi)~家，把你哥，都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上，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議論。”
“但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從更深的層次來看，這對我們?nèi)~家，利大于弊。”
劉梅和葉凡都好奇地看著他。
“爸，怎么說？”
葉建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
“第一，林雪是什么人？是林國棟的女兒，是林氏集團的千金。她這一跪，跪掉的，是整個林家的臉面。從此以后，林家在江城，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第二，她跪的是誰？是你哥，葉辰。這等于是在向全江城的人宣告，我們?nèi)~家的人，是她林雪高攀不起的存在。這就徹底坐實了我們?nèi)~家的威嚴和地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葉建國放下了茶杯，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她這么一鬧，反而顯得我們?nèi)~家，很神秘，很強大。讓所有人都去猜測，你哥葉辰的背后，到底站著誰。這種猜測，會形成一種敬畏。以后，江城這些人，不管是官場上的，還是商場上的，在跟我們?nèi)~家打交道的時候，都會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所以說，林雪這個女人，雖然瘋了，但她做的，卻是一件蠢事，一件對我們?nèi)~家大大有利的蠢事！”
聽完葉建國這番“高瞻遠矚”的分析，劉梅和葉凡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建國，還是你看得透徹！”劉梅一臉崇拜地說。
“爸，你說的對！”葉凡也連連點頭，“今天我那些朋友，一個個都在問我，我哥到底是什么來頭，那眼神，羨慕得不行！我感覺我腰桿都比以前硬多了！”
葉建國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靠回到沙發(fā)上，臉上露出了運籌帷幄的笑容。
一家三口，沉浸在一種虛假的，因為別人的痛苦而帶來的快感之中。
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
林雪跪的，是葉辰。
人們敬畏的，也是葉辰。
這一切，都和他們，沒有半點關(guān)系。
他們更沒有意識到，一場真正的風(fēng)暴，正在悄然醞釀。
而這場風(fēng)暴，很快，就會刮到他們?nèi)~家的頭上。
葉建國心情大好，他拿起遙控器，換到了軍事頻道。
電視上，正在播報一則新聞。
“……據(jù)悉，龍國北境戰(zhàn)區(qū)第三集團軍軍長，高志強少將，將于近日抵達江南行省江城市，進行訪問和視察……”
葉建國看著電視上，高志強穿著軍裝，英姿颯爽的照片，眼神里閃過一絲熱切。
“少將……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啊……”
他喃喃自語。
他幻想著，如果自己能和這樣的人物，搭上一點關(guān)系，那他的仕途，豈不是……
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
他卻不知道。
這位他眼中遙不可及的大人物，來江城的唯一目的。
就是為了，找到他那個，被他視為“恥辱”和“棄子”的兒子。
葉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