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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強的這個問題，精準(zhǔn)地，刺破了葉凡精心偽裝出來的氣球。
葉凡臉上的傲氣和自信，瞬間凝固了。
北境十三號禁區(qū)？
他當(dāng)然聽說過這個地方。
那是父親葉建國當(dāng)年為了將葉辰送走，特意打聽到的，整個龍國最危險，死亡率最高的戰(zhàn)場。
在他的印象里，那里就是地獄的代名詞。
但是，那個地方具體是什么樣子，他一無所知。
他從來沒有，也根本不屑于去真正了解。
此刻，被這位氣場強大的將軍當(dāng)面質(zhì)問，葉凡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團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眼神開始躲閃，不敢與高志強對視。
“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我知道，那是一個……很危險的戰(zhàn)場。”
“我哥哥，就是在那里，為了保衛(wèi)國家……犧牲的。”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充滿了心虛。
高志強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這就是崇拜？
這就是繼承遺志？
連自己哥哥戰(zhàn)斗和犧牲的地方，都一無所知。
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高志強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他換了一個問題，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葉建國和劉梅的臉上。
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平淡，卻也更加壓抑。
“你們兒子的撫恤金，你們是怎么處理的？”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驚雷，在葉建國和劉梅的心里，轟然炸響。
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
特別是劉梅，她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撫恤金？
那一百萬，早就被他們花得差不多了。
葉建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將軍，居然會問到錢的事情。
軍方的人，不都是最不屑于談錢的嗎？
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大腦飛速地運轉(zhuǎn)著，編造著一個聽起來更合理的謊言。
“將軍，那筆錢……”
他臉上擠出一絲悲痛的表情。
“那是犬子用命換來的，我們……我們怎么舍得花。”
“我們把它……都存起來了。”
“準(zhǔn)備留著，將來給他弟弟葉凡，娶媳生子用。也算是……讓他哥哥，能看到弟弟成家立業(yè)。”
他說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真的是一個深謀遠(yuǎn)慮，為孩子著想的好父親。
聽到這里，高志強基本已經(jīng)可以斷定。
眼前的這一家人，絕對有問題。
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充滿了謊言和破綻。
他要找的閻羅戰(zhàn)神，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絕不可能出身于這樣一個貪婪自私，謊話連篇的家庭。
高志強的心里，甚至升起了一股怒火。
他們在玷污“烈士”這兩個字。
他們在消費一個英雄的犧牲。
高志強緩緩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葉家三口。
他的眼神，冰冷，充滿了失望和厭惡。
“多謝你們的配合。”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今天，就到這里吧。”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便直接轉(zhuǎn)過身，大步朝著接待室的門口走去。
他的兩名警衛(wèi)，也立刻跟上。
留下葉家三口，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的大腦，完全無法處理眼前的狀況。
這就……結(jié)束了？
不該是這樣的啊！
劇本不是這么寫的！
他不應(yīng)該是對自己父子二人大加贊賞，然后許諾給葉凡一個光明的前程嗎？
他為什么，會是這種冷漠的態(tài)度？
葉建國看著高志強那即將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感覺，自己好像搞砸了什么。
一個天大的機會，正在從他的指縫間，溜走。
他顧不上多想，連忙追了上去。
“高將軍！高將軍您留步！”
他追到門口，攔在了高志強的面前。
高志強停下腳步，皺起了眉頭。
“還有事？”
葉建國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搓著手說道。
“將軍，您看……我這個小兒子葉凡，他……”
他想再為葉凡爭取一下。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高志強冷冷地打斷了。
“葉主任。”
高志強的稱呼，從“你”，變成了“葉主任”，顯得客氣，卻也更加疏遠(yuǎn)。
“我的任務(wù)，是了解情況。”
“現(xiàn)在，情況我已經(jīng)了解了。”
“至于別的事情，不在我的職責(zé)范圍之內(nèi)。”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葉建國，直接繞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葉建國伸著手，僵在原地。
走廊里，只剩下高志強那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接待室里，劉梅和葉凡也走了出來。
“爸，怎么回事啊？那個將軍怎么就走了？”葉凡不解地問道。
劉梅的臉上，也充滿了不安。
“老葉，我們是不是……哪里說錯話了？得罪他了？”
葉建國緩緩地，放下了手。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
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他明明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那么完美了。
難道……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的腦海。
難道是那個葉辰，在部隊里，犯了什么大錯？
所以軍方派人來，不是來表彰，而是來調(diào)查的？
這個念頭一出，就如野草般，在他的心里瘋狂生長。
對！
一定是這樣！
那個廢物，就算死了，也要給家里惹麻煩！
想到這里，葉建國的心里，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將軍的敬畏，瞬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欺騙的憤怒。
“哼！”
他冷哼一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
“擺什么臭架子！”
“不就是個少將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走了就走了，我們?nèi)~家，還不稀罕呢！”
他嘴上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充滿了巨大的失落和不甘。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命運，狠狠地，戲耍了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