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后山的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奶漿,將參天古木都裹成了模糊的剪影。林辰背著竹編藥簍走在前面,草鞋踩在濕漉漉的落葉上,發(fā)出 “沙沙” 的輕響。藥簍里已經(jīng)裝了半簍靈草,最顯眼的是幾株帶著晨露的龍涎草 —— 這是煉制五品丹藥的輔藥,雖然不算稀有,卻很難在霧氣這么重的地方找到。
“你確定要來這兒?” 蘇清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她的白衣在霧里若隱若現(xiàn),像朵漂浮的云,“李師叔昨天特意囑咐,后山深處有高階妖獸出沒,讓弟子們近期不要靠近。”
林辰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時差點撞上她。霧氣在兩人之間繚繞,能聞到她發(fā)間清冽的皂角香,混合著淡淡的靈力氣息。“越是危險的地方,才有好藥材啊。” 他笑得像只發(fā)現(xiàn)蜜罐的狐貍,故意往前湊了湊,“再說,有圣女在,我怕什么?難道圣女的劍,還打不過幾只妖獸?”
少女的臉在霧氣里白了幾分,像是被這話噎了一下。她攥緊了腰間的劍柄,剛要反駁,突然聽見右側(cè)的樹叢里傳來低沉的低吼,像是某種野獸在磨牙。聲音越來越近,帶著腥膻的氣息,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小心!” 蘇清月迅速拔劍,銀亮的劍身在霧中劃出一道冷光。
三只青面獠牙的妖獸從樹叢里竄了出來,足有半人高,皮膚像堅硬的鐵甲,涎水順著尖利的獠牙往下滴,落在地上 “滋啦” 作響,竟能腐蝕出小小的坑洞。它們的眼睛泛著嗜血的紅光,死死盯著林辰和蘇清月,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咆哮。
“果然來了。” 林辰非但沒有驚慌,反而笑得一臉燦爛,仿佛早就料到似的。他突然把背后的藥簍往蘇清月懷里一塞,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yīng),“你先躲躲,我來會會它們。”
蘇清月抱著沉甸甸的藥簍,看著他單薄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絲不安。這些是玄鐵獸,至少有淬體八層的實力,尋常弟子對付一只都夠嗆,他一個雜靈根的外門弟子,怎么可能是對手?
“你……” 她剛想說 “我們一起”,就見林辰掏出個漆黑的瓷瓶,毫不猶豫地往地上一摔。
“砰” 的一聲,瓷瓶碎裂的瞬間,濃黑色的煙霧炸開,像朵突然綻放的毒花。煙霧帶著刺鼻的氣味,讓玄鐵獸發(fā)出憤怒的嘶吼。更奇怪的是,那些煙霧仿佛有腐蝕性,落在玄鐵獸的皮膚上,竟冒出陣陣白煙,讓它們發(fā)出痛苦的慘叫,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灼傷了。
“這是…… 化骨煙?” 蘇清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種毒煙煉制難度極高,且?guī)в袆《荆嘣谱谠缇徒沟茏邮褂昧耍殖皆趺磿校?/p>
林辰?jīng)]有回答,而是趁著玄鐵獸被煙霧困住的瞬間,從袖中摸出三枚銀針,屈指一彈。銀針穿透煙霧,精準(zhǔn)地扎在玄鐵獸的眼睛上。又是幾聲凄厲的慘叫,三只玄鐵獸徹底陷入瘋狂,開始在煙霧里胡亂沖撞,甚至互相撕咬起來。
“別看它們皮糙肉厚,眼睛可是弱點。” 林辰的聲音從煙霧那頭傳來,帶著輕松的笑意,“這化骨煙是用玄鐵獸的克星‘腐心草’煉制的,對付它們正好用。”
蘇清月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早就做了準(zhǔn)備。可他怎么知道會遇到玄鐵獸?難道他早就預(yù)料到……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心里升起,讓她看向林辰的眼神多了幾分復(fù)雜。
煙霧漸漸散去,露出三只倒在地上抽搐的玄鐵獸,眼睛里插著的銀針格外刺眼。林辰拍了拍手,從懷里掏出塊干凈的布擦了擦手,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搞定。” 他走到玄鐵獸身邊,蹲下身檢查了一下,突然回頭對蘇清月笑道,“看來今天運氣不錯,這些家伙的內(nèi)丹,可是好東西。”
蘇清月看著他熟練地取出內(nèi)丹,動作干凈利落,完全不像個普通的外門弟子。她突然想起小紅昨晚說的話,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這后山的妖獸,來得未免太巧了。
“你早就知道會有妖獸?” 蘇清月的聲音有些干澀,握著劍柄的手微微收緊。
林辰取出最后一顆內(nèi)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猜的。畢竟,有些人不想讓我安安穩(wěn)穩(wěn)地?zé)挸鑫迤返ぐ !?他沒有明說,但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蘇清月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自然知道林辰指的是誰,整個青云宗,最不想讓林辰留下的,就是李師叔。難道這些妖獸,真的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這后山的霧氣突然變得冰冷起來,鉆進骨頭縫里。
林辰看著她變幻的神色,心里暗暗點頭。看來這圣女也不是完全的不諳世事,至少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這正是他想要的,讓她親眼看到玄塵老道的手段,才能徹底打破她對宗門長輩的濾鏡。
“走吧,再往前走走,說不定能找到更好的藥材。” 林辰把內(nèi)丹收好,背起藥簍,像是沒事人似的繼續(xù)往前走。
蘇清月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握緊長劍跟了上去。只是這一次,她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警惕和探究,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擔(dān)憂。這后山的陷阱,恐怕不止妖獸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