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上午9點,龍湖公館售樓中心。
陸陽和趙晟準時抵達。當陸陽昨天聯系趙晟告知新目標時,趙晟的震驚幾乎沖破電話線。
這位老板的胃口和手筆,一次比一次駭人!他本以為千套房源的壯舉已是極限。
“陸總,我們的資金鏈……”趙晟忍不住提醒。
“這次的錢不從貝殼走。”
陸陽的回答簡短有力,卻讓趙晟心頭疑云更重。一個大學生,動輒調動數千萬購房?他的背景究竟有多深?
車剛停穩,售樓部門前等候的兩人便快步迎上。
除了滿面春風的朱宏,另一位是一位看起來五十歲上下、身著考究西裝的中年男子,眉宇間帶著商海沉浮的痕跡和此刻難以掩飾的焦灼——正是中湖地產的掌舵人,趙龍。
“陸總!趙經理!歡迎歡迎!”
朱宏熱情洋溢地充當著引薦人,“這位就是我們中湖地產的趙總。趙總,這位就是我跟您提過的陸陽陸總!”
“陸總!久仰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年輕有為!我是趙龍!”
趙龍臉上堆起十二分的笑容,主動伸出雙手,姿態放得極低。
陸陽神色平靜,只伸出一只手與他輕輕一握,觸感微涼:“趙總客氣了。先看房吧。”他的態度直接而疏離。
“好!好!按陸總說的來!”趙龍連忙應聲,親自在前引路。
龍湖公館規模宏大,規劃了25棟樓。
樣板間設計得頗為用心,無論是70平米的緊湊兩居,還是120平米的舒適三居,空間利用和裝修風格都算得上這個年代的標桿。
參觀完畢,一行人回到趙龍那間寬大氣派的總經理辦公室。
茶水奉上,短暫的寒暄后,趙龍迫不及待地切入主題,眼神帶著殷切的期盼:
“陸總,您看,對我們的房子……還滿意嗎?不知您有沒有興趣?”
陸陽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語氣平淡無波:“房子嘛,我向來感興趣。
只是,不知道趙總開什么價?”
趙龍心中一緊,臉上笑容不變,試探著報出一個數字:
“價格方面,我們絕對有誠意!聽說陸總您之前在雍華府入手的價格是5400元/平米?我們龍湖公館的位置,比起雍華府確實稍遜一籌……”
他頓了頓,觀察著陸陽的臉色,“這樣,我們愿意在您雍華府的成交價基礎上,再讓一步5000元/平米!您看如何?”
“5000/平米?”
陸陽聞言,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明顯嘲諷的冷笑。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放下茶杯,站起身,動作干脆利落:
“既然趙總沒什么誠意,那也就沒什么聊下去的必要了。趙晟,我們走。”他轉身就要離開。
趙龍臉色驟變,急忙起身阻攔:
“陸總!陸總留步!價格……價格好商量!您別急啊!”
他報5000本就是虛高試探,沒想到陸陽反應如此激烈決絕。
陸陽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趙龍:
“趙總,在商言商。現在中海的房價什么形勢,您比我更清楚。”
“我兩個月前買的房子,現在賬面上已經浮虧了不少。您開這個價,是覺得我人傻錢多,還是覺得我非買您的房子不可?”
他的話語冰冷,直戳趙龍的軟肋。
趙龍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角滲出細汗。陸陽的話句句屬實,點破了他虛張聲勢的底牌。
他知道,再不拿出真底價,這唯一的救命稻草就要飛了。
他咬了咬牙,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4500!”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和肉痛,“陸總,4500元/平米!這真是……我們的底線了!”
聽到這個數字,陸陽眉梢微不可察地挑動了一下,臉上似乎閃過一絲意動。他正要開口。
“砰!”
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被猛地推開,發出一聲巨響,打斷了凝重的談判氣氛。
只見一身休閑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的趙天盛,大喇喇地闖了進來,嘴里還嚷嚷著:
“爸!我跟你說,我……”
“天盛!胡鬧什么!沒看見我有重要客人嗎?!”
趙龍又驚又怒,厲聲呵斥,試圖阻止兒子。
趙天盛被父親吼得一怔,正要悻悻退出去,目光卻掃到了辦公室里的陸陽。
他臉上的不耐煩瞬間被驚愕取代,眼睛瞪得溜圓,脫口而出:“陸陽?你怎么在這兒?”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
陸陽看著趙天盛,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平靜卻意味深長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這正是他昨晚安排的一步棋,讓貝殼的一個員工假扮大客戶,通過趙天盛這條線透露意向,目的就是讓趙天盛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在這里!
“怎么,趙同學?”陸陽語氣輕松,帶著一絲調侃,“我不能來買房子嗎?”
趙天盛根本沒理會陸陽的反問,他像是發現了什么驚天秘密,急切地對趙龍喊道:
“爸!別跟他們談!我認識一個真正的大客戶!他說要買一千套房子!很可能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神豪!我們……”
“混賬東西!”
趙龍氣得臉色鐵青,渾身發抖,指著趙天盛怒吼道,“你給我閉嘴!那個神豪就是陸總!你……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什么?陸總?”趙天盛徹底懵了,指著陸陽,聲音都變了調。
“他?他就是個破學生!爸,你是不是被他騙了?!他怎么可能……”
“夠了!你給我滾出去!立刻!馬上!”
趙龍咆哮著,幾乎要沖上去捂住兒子的嘴,場面一度混亂尷尬。
就在這時,陸陽臉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徹底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疏離和恰到好處的震驚與憤怒。
他猛地看向趙龍,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趙龍的怒吼:
“呵!真是沒想到,原來這中湖地產,是你趙家的產業!”
“既然趙公子說我是騙子,那我也就沒必要繼續待著了!”
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失望和一絲被愚弄的怒意,“趙總,看來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我們走!”
說完,陸陽不再看趙龍瞬間煞白的臉和趙天盛呆滯的表情,對身旁同樣被這戲劇性一幕驚住的趙晟沉聲道: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