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軍長了解了始末,覺得蘇俊峰那口血吐得也不冤,沒有被閨女直接氣死,也算他定力比較強。
至于那些錢是不是被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燒了,余軍長覺得不太可能。
這個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鬼精鬼精的,尤其是四歲后,那心眼多的就像個篩子。
三歲的時候,她就開始拿著錢票去部隊里的供銷社買好東西吃。
她經常背著的那個小書包里,從來沒少過五塊錢,只要錢少了,她媽媽就會往里面放一些。
這孩子打小護書包護的可緊了,確切地說護著書包里面的錢票可緊了,誰要是打開看看,那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所以在小丫頭眼里,那么重要的錢,能買好多桃酥,麥乳精和糖塊吃,怎么可能被她燒了。
也就是騙騙蘇俊峰罷了。
偏偏蘇俊峰還不知道自己閨女的那些小把戲,因為她說謊的時候,那張小臉可認真,可虔誠了。
沒有幾個人不相信的。
后來他才知道,這都是周慕白還有那個傻大個老鄭的功勞。
他們竟教給孩子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尤其是老鄭,還嚷嚷著等孩子大點教孩子打槍呢,周慕白不同意,因為他不想讓老鄭搶了他的活,兩人為了此事還爭執過。
余軍長見到了孩子熟悉的表情,非常配合地點了點頭道:
“既然把錢都燒給你媽媽了,那就燒了吧,那些也是你媽媽留給你的,你怎么處置,你爸爸也不會管的,他只是擔心才過來問問。”說完,還看向蘇俊峰,問了句:
“蘇營長,我說的對不對?”
蘇俊峰一臉便秘的表情,剛想附和一句,突然嗓子發癢,又是一陣不停地咳嗽。
李月眼神憤恨地看了眼蘇茉淺,又趕忙替蘇俊峰順順氣,她知道三哥這肯定是被氣狠了。
軍長都發話了,這事還能怎么說。
存折是那個狐貍精留給孩子的,現在孩子不懂事,一把火燒了,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反正他們不能再繼續追問孩子這事了。
李月也是一口氣被堵的不上不下。
余軍長看著咳嗽不止的蘇俊峰,眉頭微蹙道:“既然身體這么不好,就先不要出來走動了。”余德似是想起什么,漫不經心地又問了句:
“這些日子你都在住院,淺淺取錢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蘇俊峰的表情一怔。
曹晉鵬的神色一僵,他眼神晦暗地看向蘇俊峰,希望蘇俊峰腦子聰明些,不要亂說話。
正在蘇俊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時,李月搶先道:
“軍長,是我告訴俊峰的,有一個病人恰好認識淺淺,又知道我是淺淺的后媽,這才告訴我的,所以告訴了俊峰。”
這理由牽強,又讓人不相信。
余軍長看了眼蘇俊峰,又不動聲色地掃過曹晉鵬,對于李月的話,他沒有任何回應。
曹晉鵬看著這樣的蘇俊峰,眼中閃過嫌棄,沒想到這個蘇營長也太沒用了。
真是浪費了他昨天的用心,現在好了,軍長都這么說了,他還有什么理由去找周慕白的麻煩。
還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兒。
此時嚴師長也跟著警衛員匆匆過來了。
一走過來,就聽見蘇營長不停咳嗽的聲音,眼神關切地詢問道:
“蘇營長這是怎么了?要不去醫院看看?”
蘇俊峰一邊咳嗽,一邊慌忙地擺手,他這咳嗽是心虛加惶恐造成的。
嚴師長,原名嚴狗剩,后來改名嚴大福,他膚色黝黑,眼睛略小,但眼神透著精光,一米七的個頭,四十上下的年紀,第一任妻子是在干革命的時候組織上介紹的,后來病死了,沒留下一男半女。
后來形勢好轉,他的職位也不低的時候,娶了個文工團的小嬌妻,年紀上比他小了十多歲,也不知道是誰的問題,兩人至今還沒有孩子。
所以嚴師長對嚴寶珠這個侄女非常疼愛,為此,還引起了家中小嬌妻的不滿意。
兩人為了此事,可沒少吵架。
此時嚴寶珠看見大伯來了,神色一喜,抱著受傷的胳膊聲音哽咽地喚了聲:“大伯。”
那要哭不哭的模樣,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嚴大福眼神快速地掃了眾人一眼,大腦迅速地分析著眼前的情況,又看到侄女婿暗中給他使的眼色,他明白了,一定是侄女做了什么錯事,惹軍長不高興了。
嚴大福沒有理會侄女的那聲大伯,而是看向余軍長,試探地詢問道:
“軍長,是不是寶珠這孩子做了什么錯事,惹您不高興了?”
余德看向嚴師長,似笑非笑道:
“她惹的可不是我,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如果有人敢惹我,老子早就一槍崩了他!”
嚴師長趕忙賠笑道:“是,是,是,軍長的脾氣,誰還不知道,整個軍區里還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舞到軍長面前,要是真有這種不長眼的,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說完,他的眼神落在了蘇茉淺的身上,所以說,寶珠是惹淺淺這孩子不高興了?
蘇茉淺見他的眼神看過來,給了嚴師長一個大大的笑容,聲音稚嫩地問道:
“原來嚴伯伯是她的大伯啊,我好羨慕她有嚴伯伯這個大伯,不僅威風,還想要誰死就讓誰死,反正出了事都有嚴伯伯擔著。”
蘇茉淺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轉了轉,思考了一會,好似下了個重要的決定似的,奶聲奶氣道:
“要不,嚴伯伯你也做我的大伯吧,我也找個人來打死那個黑臉阿姨,反正她也是個死了爸媽的孤兒,多大點事,最后不是還有嚴大伯擔著,我才不怕呢,你說是不是嚴大伯?”
蘇茉淺小手指了指氣的臉色發青的嚴寶珠,小下巴微抬,表情傲嬌又囂張,嘴里還念叨道:
“你不就是有個大伯嗎?現在我也有了,還跟你的一模一樣。”小眼神又看向眉眼藏著笑意的余軍長,又傲嬌地對著嚴寶珠說了句:
“我還有軍長爺爺呢,你沒有!”
嚴寶珠被蘇茉淺的話氣的臉色扭曲。
蘇茉淺看向事不關己的蘇俊峰大聲喊道:
“爸爸,快喊大哥,從今以后嚴伯伯就是你大哥了,也就是我的大伯了。以后我也有個可以讓誰死就誰死的大伯了,在這個家屬院里我也要威風起來了......”
嚴大福被蘇茉淺的話嚇的心肝肉都在跳。
這種話能隨便說嗎?讓誰死就誰死,那他成了什么?
軍長還在這里呢,他這顆腦袋是不想要了咋地,還是覺得自己的命太長了......
蘇俊峰被孩子的話驚得又是一陣狂咳,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