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收到賜婚旨意時,人差點震傻。
反應過來后,她一頭沖去貴妃寢宮:“母妃,我不要嫁武耀鳴!他長得那么丑,我看到他惡心,父皇怎么能把我指給他!”
貴妃抱住她,深深嘆了口氣。
“你不嫁他,就得嫁北拓王,嫁給他你能休夫另找,嫁給北拓王你能怎么辦?”
“你父皇也是迫于無奈,才給你們賜婚。”
“你不喜他,成親后不理他便是,反正公主府是你的,你大可以不讓他進寢室。”
六公主拼命搖頭。
“我不要。大姐二姐三姐的駙馬都一表人才,武耀鳴跟個癩蛤蟆似的,全京城沒有比他更丑的男人,她們會笑話我的!”
“讓我嫁武耀鳴,還不如讓我去死!”
貴妃臉色沉了下來。
“要不是你找武耀鳴綁架馮氏,給了他把柄,他有膽子跑到北拓九王子那里胡說八道?”
“賜婚圣旨都下來了,你不嫁他,他把綁架之事抖出來,你能有好果子吃?”
“你骨頭要真這么硬,那就自我了斷好了,我不攔你。”
六公主“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我只是不想和親,怎么就非嫁武耀鳴不可了……”
貴妃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是公主,跟尋常女子不一樣,她們成親不好和離,你成親隨時能休夫,不過走個儀式而已,等北拓使團離開,你就能休了武耀鳴,找個稱心如意的駙馬。”
六公主:O(╥﹏╥)O
她哭了一會,恨恨咬牙:“武耀鳴敢趁火打劫,成了親我定要他好看!”
不把武耀鳴往死里虐她就枉姓趙!
“公主,駙馬暈過去了,您先歇一歇吧。”
永寧公主府里,汪公公勸道。
“真是不經打。”
永寧公主輕嗤一聲,扔下手中皮鞭,看也不看地上被打得鮮血淋漓的男子,徑直走出寢室。
侍從上前,七手八腳地將男子抬到另一院落。
“公子!”
侍從離開后,小廝發出驚呼。
“公主怎么又把您打成這樣,真是太過分了!”
屈明璋緩緩睜開眼眸,有氣無力道:“她最近日子不好過,自然見不得我舒坦。”
“那也不能下這樣的狠手。”
小廝邊給他上藥邊替他抱屈。
“您是她的駙馬,又不是她的奴才,怎能動輒鞭笞凌虐?每次都往死里打,您就剩一張臉完整了……”
屈明璋哂笑:“這普天之下,誰不是趙氏家奴?駙馬和奴才本就沒有區別。”
小廝嘆氣:“若是當初,公子沒被公主看上就好了。”
他們公子出身侯府,雖是庶子,但勤奮好學,尚未及冠就高中探花,前程似錦,偏被永寧公主選為駙馬。
斷了仕途不說,還要動輒受永寧公主呵斥凌虐,活得連狗都不如。
尋常人家夫妻毆打可以義絕,皇家駙馬卻只有被休的份。
永寧公主不休,他們公子就掙脫不得。
真是苦不堪言。
屈明璋早就不做無意義的假設。
身上的傷藥剛起效,他就從床上爬起,換了一套衣物,帶著小廝出府。
永寧公主自打被螞蟻毀了容,兩三天就要拿他撒一次氣,他養傷的時間越來越長,出府愈發艱難。
但不出府透透氣,他怕是熬不下去。
因而哪怕渾身皮開肉綻,他還是忍著痛去了琴巷。
他在琴巷有個鋪子,鋪子里售賣的雷琴都是他親手所斫。
斫琴是他仕途無望之后的唯一消遣。
不過今日傷得實在有些重了,他連刨木都使不上力氣,唯有坐到琴桌前試音調弦。
一位穿著一襲長衫的微胖青年走進琴坊。
一一看過墻上掛的琴后,坐到他對面,笑道:“駙馬新制的琴,愈發不成樣子了。養尊處優久了,刨刀都拿不穩了?”
屈明璋:“……”
“你是來買琴的還是來找茬的?”
微胖青年笑瞇瞇道:“我是來幫駙馬脫離苦海的。”
屈明璋:“……”
“苦在哪?海在哪?我怎么不知自己竟在苦海里?”
微胖青年瞥了眼他的高領:“原來駙馬樂在其中,是在下冒昧了,不知駙馬有受虐癖好。”
“錚——”
屈明璋手下琴弦險些被他撥斷。
他眸色森寒地看著眼前青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永寧公主對他一貫打身不打臉,外人并不知道他在公主府受虐,眼前青年他分明沒見過,如何知道公主府陰私?
微胖青年輕笑:“前面說了,我是來渡駙馬過苦海的,至于要不要上岸,就看駙馬的了……”
青年說完便離開琴坊。
屈明璋看著對面空蕩蕩的琴凳,覺得自己大概是疼痛過度,出現幻覺了。
不然怎么會聽到如此魔幻的提議?
他偏頭看了眼在一旁擦琴的小廝:“剛剛是不是有人來過?”
小廝:“是啊。”
“什么人?”
“一個圓臉微胖的公子。”
屈明璋長吁了口氣。
原來真有這么一個人。
不過那人給的提議……還是聽聽就得了。
他調完手中的琴,關了琴坊,和小廝回了公主府。
夜里被疼痛折磨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之時,他又想起那微胖青年的提議,腦海繃著的弦突然就斷了。
反正都快沒命了,試試又何妨?
汪公公也是這么勸永寧公主的。
“公主,這是太醫院院使新制的祛疤膏,您姑且試試,萬一奏效呢?”
永寧公主一把拍開。
“臭死了!不試!”
汪公公嘆了口氣。
“只要能起效,臭點又何妨?”
永寧公主冷笑:“你先拿去給屈明璋試,奏效再說。”
汪公公唯有送去屈明璋院里。
不料剛進院,就有侍從沖他擠眉弄眼。
他將侍從叫到外頭,詢問道:“你有話要說?”
侍從小聲道:“駙馬屋里藏了個女人。”
汪公公:“!!!”
屈明璋有這膽子?
“你該不會看錯了吧?”
侍從斬釘截鐵道:“我看見好幾次了,絕對沒看錯,那女人有次還發現我在看,立刻躲了起來。”
汪公公擰起眉頭。
屈明璋不要命了?
竟敢在公主府里養女人?
公主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把他骨頭都給敲碎。
“我知道了。”他對侍從道,“你先別往外說,且等我查明。”
侍從點頭。
屈明璋帶著小廝出去了,汪公公將祛疤膏送去他屋里,放下后四下打量起來,鼻尖竟嗅到了脂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