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尚書點頭道好,隨即分頭行事。
紀長卿舉步下階。
賀千千見他看都不看自己這邊就要離開,急忙提裙跟上。
她故作匆忙地在玉階上奔走,直走到紀長卿前面去,而后佯裝踩空,“啊呀”一聲朝后倒去。
滿心以為紀長風定會接住她。
孰料紀長風就跟眼瞎了似的,從她身側走過,頭也不回。
賀千千:“?!”
她猝不及防跌坐在玉階上,尾骨劇痛襲來。
“啊!”
這回是真的痛呼出聲。
長寧伯夫人忙走下來,關切問道:“千千,你怎么樣了?”
賀千千眼里蓄滿淚水:“娘,我可能摔裂骨頭了,好痛啊。”
長寧伯夫人:“……”
她長嘆了口氣,對身后丫鬟道:“去找御醫。”
為防有人悲痛過度暈厥過去,哭臨上安排了醫官。
一個御醫給賀千千看過后,道:“尾骨骨折,需得好好調養。”
說完開了個藥方給長寧伯夫人。
長寧伯夫人找上太后,求了一頂肩輿,方將賀千千抬出宮,坐了馬車回府。
回到自個院里后,賀千千將紀長風罵了個狗血淋頭。
“兩兄弟都是睜眼瞎!做了十世石頭才投胎做人!%$#@~!”
罵到一半,丫鬟來通報:“小姐,您姑祖母過來了。”
賀千千擰眉:“她來做什么?”
丫鬟哪里曉得。
“請她過來吧。”
賀氏如今連進宮哭臨的資格都沒有,賀千千估計她是想來打聽宮中哭臨情形。
不曾想,賀氏見到她后,滿眼心疼:“眼睛都哭腫了,我就知道,三皇子薨了,你定會傷心得不成樣子。”
賀千千:“?!”
忙讓丫鬟取鏡子過來。
一看,眼睛果然腫得跟金魚眼似的。
心里又罵了紀長風一頓。
面上卻還是裝出一臉哀戚:“三皇子對我情深義重,便是為他哭瞎了雙眼,也是應該的。”
賀氏憐惜道:“人是活以后,不是活從前,你得往前看才行。”
她這話一開口,賀千千便知她要說什么,淡淡道:“您與其操心我的前路,不如多關心紀家的前程。”
紀長風都害她骨折了,她才不會再晃到他跟前去。
賀氏被她這話一懟,臉上笑容頓消。
“罷了,你心情不好,我就不叨擾你了,有空過紀府坐坐。”
說完和賀千千道別回府。
在府里候著她的紀鴻德問道:“那丫頭怎么說?”
賀氏沒好氣道:“人家讓我多關心紀家前程,少關心她的前路。”
紀鴻德擰眉:“三皇子在時,她都沒這么張狂,怎么三皇子薨了,她反倒脾氣見漲?”
賀氏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漫不經心道:“估計是剛剛在長風那里碰過壁了吧。”
她那侄媳向來精明,定是一早就讓女兒去長風那里試過了。
紀鴻德嘆了口氣:“看來賀家是指望不上了。”
賀氏臉皮繃緊。
便是指望得上,她也不想低三下四討好千千那死丫頭了。
沉默了一會后,她對紀鴻德道:“要不我們好好教導一下瑯兒?這孩子長得又乖又好看,日后指不定有大出息。”
瑯兒是她的曾孫女,剛滿月。
紀鴻德白了她一眼:“她能有什么大出息?你以為駱昭儀那孩子能活到成年?”
賀氏:“……”
“長風都坐到攝政王的位置了,”紀鴻德繼續道,“但凡他腦子沒壞掉,都不會將皇權拱手讓人。”
賀氏皺眉。
這天下馬上要姓紀了,他們身為紀長風的祖父母,本該欣喜若狂。
然而以如今他們和紀長風的關系,別說當皇室宗親,便是想不被打壓,都難于登天。
“要不你放下身段和戚氏修好?”
紀鴻德提議道。
賀氏瞪大眼睛:“我先前又不是沒試過,她根本就不待見我。”
她一個做婆婆的,好聲好氣跟戚氏說話就不錯了,還要她跪下道歉不成?
真要那樣,她寧愿一輩子沾不上紀長風的光。
紀鴻德深深蹙眉。
難道要他去跟紀長風低頭?
他攏共只見過紀長風這長孫一面,那一面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上——紀長風看到他轉身就走,理都不理他。
老兩口不約而同癱坐在椅背上。
賀氏閉目沉思了一會,忽而睜開眼:“我想到了一個計策……”
“你別動歪心思。”
紀長卿剛從宮里回府,便被自己母親警告。
“清歲當初抱牌成親,連婚宴都沒辦,你可不能就這么和她做夫妻。”
紀長卿一臉無奈:“娘,我怎么可能委屈她。我這兩天不是都住在滄海軒,沒往破浪軒去嗎?”
戚氏冷哼了一聲:“誰知道你忍得了幾日?我當然要看著點。”
皇帝新喪,百日內官員都不能成親設宴。
紀長卿:“……”
娘到底有多信不過他?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丈母娘呢。
防賊一樣防他。
“娘您放心吧,這點定力我還是有的。”
戚氏淡淡道:“你最好說話算話,不然……”
紀長卿:“……”
掃帚伺候是吧?
他忍著不和馮清歲過多接觸,卻沒想到……
“夫人還沒回來?”
這天他在宮里忙到半夜才回府,卻聽留在府里的時安說馮清歲傍晚被宗鶴白的人請走了,半夜也不曾回府。
時安點頭道是。
紀長卿忙召來燭影,吩咐道:“聯系一下燕馳,看看夫人在哪?”
燭影領命而去,不一會回道:“夫人還在宗家給宗鶴白療傷,您放心,燕馳和五花都守著夫人。”
紀長卿臉色微沉,問道:“夫人吃過晚飯沒?”
燭影:“???”
“應該吃過了吧。”
就算在府里沒吃,宗家還能不給她飯吃嗎?
“肯定沒吃好。”
紀長卿說著,挽起袖子去了廚房。
和面、揉面、醒面、剁餡、包包子、熬小米粥……
一忙就是一個時辰。
百福看著明顯超過兩人分量包子,對時安耳語:“今晚又有口福了。”
時安白了他一眼。
“小聲點,給爺聽見了,你只有藤條燜豬肉吃。”
馮清歲將近天亮才回府。
剛進府門,百福一溜煙跑過來:“夫人,爺給您準備了早膳。”
正好饑腸轆轆的馮清歲挑眉:“他今兒不是休息么,怎么這么早起來?”
百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