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有寶 第十四章 祭壇之血

幽綠色的磷光字跡在手札上無聲流淌，如同來自幽冥的指引。

“火種之根……祭臺之土……鑰……血……門……”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鉤子，死死勾住李小武的心臟，將他從扳倒周明遠的短暫狂喜中，狠狠拽回母親命懸一線的冰冷現實！

解藥不在周明遠身上！解藥……在這充滿禁忌的古老謎團里！

“火種之根……”李小武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轉向堂屋角落瓦盆里那株妖異的幼苗！

葉脈深處，暗紅的光芒如同熔巖，在昏暗的光線下無聲流淌，仿佛呼應著手札上的文字。

這株從多重絕境中浴火重生的變異辣椒，就是所謂的“火種”？它的根系……是解除母親體內“地火焚身”的關鍵？

“祭臺之土……”李小武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虎子發來的那張照片——深山坳里，破敗的石頭祭臺，刻滿火焰藤蔓的符號，散落在旁的“明遠食品”包裝袋和深褐色的種子！

周明遠的人早就去過那里！他們去干什么？那些種子……又是什么？難道周明遠也在尋找“祭臺之土”？或者說……他找到了，并且做了什么？

一股混雜著巨大希望和更強烈不祥預感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李小武的脊梁！他手臂上那灼熱的金紅紋路再次變得滾燙、明亮，甚至隱隱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

不能再等了！母親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身體滾燙得嚇人！手臂上的紋路也預示著未知的兇險！他必須立刻進山！找到那個祭臺！找到“火種之根”和“祭臺之土”！

“建國叔！村里交給你！”李小武猛地站起身，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看好直播賬號！穩住訂單！安撫好大家！我進山一趟！天亮前一定回來！”

“進山？現在？就你一個人？！”張建國大驚失色，一把拉住他，“不行！太危險了！那地方邪性！虎子現在都聯系不上！而且你娘……”

“就是因為我娘！”李小武猛地打斷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是近乎瘋狂的執拗，“解藥可能就在山里！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

他用力掙脫張建國的手，目光掃過周圍擔憂的村民，“誰家有強光手電？砍刀？繩子？給我！”

很快，裝備湊齊。一把磨得鋒利的柴刀別在腰間，強光手電插在背包側袋，一捆結實的麻繩斜挎在肩。

李小武最后看了一眼里屋昏迷的母親，又深深看了一眼瓦盆里那株熔巖流淌般的幼苗，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要沖入濃重的夜色。

“等等！”趙二虎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來！他渾身狼狽，臉上帶著淤青，衣服也破了，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他竟然從局子里出來了！

“二虎？！你……”李小武又驚又喜。

“媽的！那群***想屈打成招！老子咬死就是意外！他們沒證據！關了一夜就放了！”

趙二虎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幾步沖到李小武面前，看到他一身進山的裝備和鐵青的臉色，瞬間明白了，“武哥！你要去那鬼地方？算我一個！虎子還在里面！我得把他撈出來！”

李小武看著趙二虎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知道攔不住他。“好！走！”他不再猶豫，兩人一頭扎進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朝著村后莽莽蒼蒼、如同巨獸蟄伏的深山，疾奔而去！

山路崎嶇，荊棘密布。黎明前的山林，黑暗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只有手電光柱刺破的狹窄區域，映照出嶙峋的怪石、扭曲的枯枝和濕滑的苔蘚。空氣冰冷潮濕，彌漫著腐葉和泥土的氣息，偶爾傳來幾聲夜梟凄厲的啼叫，更添幾分陰森。

李小武手臂上的金紅紋路如同活物，隨著他深入山林，灼熱感越來越強，光芒也愈發清晰明亮，甚至隱隱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

那紋路仿佛變成了某種指向標，在他靠近岔路或迷失方向時，灼熱感會突然加劇或減弱，冥冥中指引著通往祭臺的方向！

“武……武哥……你這手……”趙二虎跟在后面，看著李小武那只如同燒紅烙鐵般發光的手臂，聲音有些發顫，“真……真沒事？”

“死不了！”李小武咬著牙，強忍著灼痛和那股越來越強烈的、源自血脈深處的狂暴沖動，悶頭趕路。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祭臺！救母親！

不知道在黑暗和荊棘中跋涉了多久，當天邊泛起一絲微弱的魚肚白時，李小武手臂上的紋路光芒驟然熾盛！灼痛感達到了頂點！他猛地停下腳步，手電光柱穿透前方一片濃密的藤蔓——

找到了！

一個隱藏在山坳深處的、被巨大山巖半包圍的古老祭壇，赫然出現在眼前！

祭壇由巨大的、未經雕琢的青灰色石塊壘砌而成，呈圓形，直徑約十米，大部分已經坍塌傾頹，爬滿了深綠色的苔蘚和藤蔓。

但祭壇中央部分保存相對完好，地面鋪著巨大的石板，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與曾祖手札上一模一樣的、扭曲盤繞的火焰藤蔓符號！

在晨曦微光和手電照射下，那些古老的刻痕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和神秘。

祭壇的中央，矗立著一塊半人高的、形狀不規則的黑色石碑！石碑頂端，有一個深深的、如同被火焰燒灼出的凹槽！

李小武的目光瞬間被石碑吸引！他快步上前，強光手電打在石碑表面。

石碑上同樣刻滿了火焰藤蔓的符號，但更讓李小武心臟驟停的是——在石碑靠近底部的區域，刻著一幅極其簡陋卻觸目驚心的壁畫！

壁畫描繪的，赫然是一個人形，被捆綁著置于祭壇中央！他的胸口被剖開，流出的鮮血匯入祭壇地面的溝槽，流向中央石碑的凹槽！而在凹槽上方，用極其夸張的線條，描繪著一團……正在被點燃的火焰！

活祭！血祭！點燃地火？！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李小武終于明白手札上“引火需‘血’”的含義了！這根本不是什么解除“地火焚身”的解藥儀式！這是……召喚某種禁忌存在的血腥獻祭！

而更讓他渾身血液幾乎凍結的是——在祭壇一角，靠近石碑的地方，他看到了幾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紅色血跡！旁邊，還散落著幾縷……屬于人類的黑色頭發！

“虎子——！！！”趙二虎也看到了血跡和頭發，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如同受傷的野獸，猛地撲過去！他顫抖著撿起那幾縷頭發，雙眼瞬間赤紅，“是……是虎子的！他……他們把他……”

憤怒和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李小武！周明遠！他不僅派人來過！他還……他還用了活人獻祭？虎子……難道已經……

“冷靜！二虎！找！快找虎子！”李小武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和翻騰的殺意，聲音嘶啞地吼道。

他蹲下身，仔細查看那幾滴血跡和散落的頭發。血跡很新鮮，尚未完全凝固，說明獻祭發生的時間……就在不久前！虎子可能還活著！

他立刻將強光手電沿著祭壇地面的溝槽紋路仔細照射。那些溝槽最終都匯向中央石碑底部的凹槽。

在凹槽邊緣，他發現了更多噴濺狀的新鮮血跡！還有……一些似乎是掙扎拖拽留下的痕跡，指向祭壇后方一片更加幽深、被巨大山巖和茂密藤蔓遮蔽的角落！

“這邊！”李小武低吼一聲，拔出腰間的柴刀，劈開糾纏的藤蔓，和趙二虎一起沖向那個角落！

藤蔓之后，是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小的巖縫入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硫磺和**物混合的奇異氣味，從巖縫深處撲面而來！

李小武和趙二虎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和凝重。趙二虎搶過手電，率先彎腰鉆了進去，李小武緊隨其后。

巖縫內狹窄、潮濕、黑暗。腳下是濕滑的巖石，頭頂不斷滴下冰冷的水珠。濃重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走了大約十幾米，前方豁然開朗，竟是一個不大的天然巖洞！

手電光柱掃過巖洞——

趙二虎猛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虎子——！！！”

只見巖洞中央，虎子被用粗糙的麻繩死死捆綁在一根倒垂的鐘乳石柱上！

他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如紙，胸口處的衣服被撕裂，一道猙獰的、深可見骨的傷口橫貫左胸！

鮮血正從那道恐怖的傷口中不斷涌出，順著他的身體流下，匯入下方一個天然形成的、臉盆大小的石臼里！石臼里已經積了小半盆暗紅粘稠的血液！

在虎子旁邊，一個穿著黑色沖鋒衣、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手里拿著一把沾滿鮮血的鋒利匕首，低頭專注地看著石臼里的血液，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舉行某種詭異的儀式！

他腳邊，還放著一個打開的背包，里面露出幾個透明的密封袋，袋子里裝著深褐色的土壤和幾顆……深褐色的螺旋紋路種子！

“祭臺之土”和……古種？！

“我 CAO NI 媽——！！！”趙二虎目眥欲裂，如同瘋虎般，舉起柴刀，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個背對著他的黑衣男人猛撲過去！巨大的悲憤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二虎！小心！”李小武瞳孔驟縮！他看到那個黑衣男人在趙二虎撲到的瞬間，如同背后長了眼睛，極其敏捷地一個側身滑步！

手中沾血的匕首帶著一道寒光，如同毒蛇吐信，反手就朝著趙二虎的咽喉要害抹去！

動作快！狠！準！絕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

眼看趙二虎就要血濺當場！

“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小武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怒吼！他手臂上那一直灼燒的金紅紋路，如同被徹底點燃的***，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盲的赤紅光芒！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地心熔巖的狂暴灼熱力量，混合著巨大的痛苦和滔天的憤怒，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感覺自己的手臂仿佛不再屬于自己！它變成了一條燃燒的、流淌著巖漿的鞭子！一種毀滅一切的沖動支配了他的神經！

他甚至沒有思考，那只燃燒著赤紅光芒的手臂，如同失控的兇獸，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那個黑衣殺手的方向，本能地、狂暴地——猛地揮了出去！

沒有碰到任何實體！

但就在手臂揮出的瞬間，一道肉眼可見的、扭曲著空氣的、赤紅色的無形灼熱氣浪，如同出膛的炮彈，猛地脫手而出！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在巖洞中炸開！

那道無形的灼熱氣浪，結結實實地轟擊在黑衣殺手和趙二虎之間的巖壁上！

堅硬的巖石如同被高溫熔斷的玻璃，瞬間出現一個臉盆大小的、邊緣焦黑融化、深不見底的恐怖孔洞！無數碎石如同子彈般飛濺開來！

巨大的沖擊波將撲在半空的趙二虎狠狠掀飛，重重撞在后面的巖壁上！

而那個反應極快的黑衣殺手，雖然及時閃避了氣浪的正面沖擊，但也被飛濺的灼熱碎石擊中肩膀和手臂，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手中的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猛地轉過身，鴨舌帽下露出一張蒼白、陰鷙、此刻卻充滿難以置信驚駭的臉！

他看著巖壁上那個恐怖的熔融孔洞，又看向李小武那只依舊燃燒著赤紅光芒、如同魔神之臂般的手臂，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地……地火之力？！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直接引動……”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扭曲變調。

李小武自己也呆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那只散發著恐怖高溫和紅光的手臂，看著巖壁上那個觸目驚心的熔洞，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更強烈的、源自身體深處的灼痛與空虛感瞬間將他吞沒！

剛才那一擊，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氣！

巖洞內一片死寂。只有石臼里虎子的血液滴落的“嗒……嗒……”聲，以及趙二虎痛苦的**。濃烈的血腥味和硫磺氣息混合著巖石熔融后的焦糊味，彌漫在狹窄的空間里，令人窒息。

黑衣殺手捂著流血的手臂，驚疑不定地看著狀態明顯不對的李小武，又看了看昏迷的虎子和重傷的趙二虎，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狠厲。他猛地彎腰，想去撿地上那把沾血的匕首！

“別動！”

一聲清脆的、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斷喝，突然從巖縫入口處傳來！

緊接著，幾道雪亮的強光手電光柱猛地刺破洞內的黑暗，精準地籠罩在黑衣殺手和李小武身上！

“警察！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