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閑建起二層劍樓墻體,開始煉化獸骨之時,鎮妖淵也發生一件大事。
那時是夜。
深夜。
忽見一道白光自鎮妖淵腹地涌上天幕,其光極盛,點亮蒼穹,掩月遮星。
三千里天幕突生異象。
一片茫茫霧靄不知從何處而來,憑空而現,竟是將那高懸在天上的靈眸和妖瞳雙雙遮掩。
時。
不論身處東荒的妖,還是斬妖城的修士們,無不被此異象吸引。
紛紛仰頭望去。
便就見了霧靄三千里,五光十色交替,好似有一尊尊山海異獸在霧海中翻騰。
五彩的鳳。
踏火麒麟。
九尾白狐。
碧綠色的青龍...
還有極多叫得上名號和叫不上名號的傳說中的妖。
他們相聚一處,神態各異,似是聚會,又像朝拜,讓人分不清楚。
就像這眼前所見一幕,也同樣讓人辨不清,究竟是暗中有人施法的幻象,還是海市蜃樓。
又或者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地異象。
人潮無聲,萬獸卻在齊鳴,夜鳥出林,繞空盤旋,啼鳴聲聲,高亢嘹亮。
一座鎮妖淵,乃至鎮妖外南北延伸千里,皆是此景。
整個過程,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方才散去。
星日重現,靈瞳,妖眸仍在,獸聲止,倦鳥歸林,可不管是人,還是妖,卻依舊沉浸在剛剛的那一幕中。
他們或目光呆滯。
他們或神色恍惚。
一個個不明所以。
那是什么?
鎮妖淵里發生了什么?
異象因何而生?
此事是吉是兇?
無數的問題,困擾著鎮妖淵南北兩座城里的人與妖。
斬妖城中,人們慢慢回神,彼此對視,小聲議論,竊竊私語,探討不休。
“剛那到底是什么?”
“萬獸騰天,這等天地異象,我還是第一次見?”
“鎮妖淵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人群中忽有人神神叨叨的說道:“是萬妖祥瑞,是的,一定是萬妖祥瑞,我在書里看到過,不會錯的。”
眾人目光齊刷刷望去。
“什么是萬妖祥瑞?”
“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是吉是兇?”
那人吞咽一口唾沫,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一字一頓道:“這是妖族的大祥瑞,伴瑞獸而生。”
“嘶...你是說...”
“沒錯,鎮妖淵里剛剛誕生了一只瑞獸,而且,祥瑞三千里,這只瑞獸,絕不一般。”
四野頓時驚呼一片。
“瑞獸?”
“居然是瑞獸!”
“當真是瑞獸!”
“看來真是瑞獸!”
整座城池,為此沸騰了起來。
何為瑞獸?
天生地養,運勢而生。
它們無父無母,伴一方大道氣運而生。
在凡州的傳聞中,凡有瑞獸誕生,那便證明此地,運勢極盛。
并且。
瑞獸還能帶來氣運加持,與瑞獸相伴者,極易得到大道的青睞。
總之,瑞獸不管是對于人也好,還是妖也罷,都是祥瑞的代表,氣運的化身。
亦有人言,得瑞獸者,便可氣運加身,得道成仙。
與所謂的天之驕子,大道寵兒一般無二。
妖族之中,血脈排序:上古神獸,上古兇獸/上古異獸,圣獸,兇獸...
這些血脈排序中并無瑞獸。
可事實上。
應運勢而生,天生地養的瑞獸,不管是天賦,還是其血脈,絲毫不亞于上古的神獸。
雖然沒有明確的定義,可是在凡州,以知中還活著的瑞獸,就兩尊。
一尊,相傳在北海內的一座島上,是一只九尾妖狐。
見過的人極少。
只知其貌,通體潔白,無半點雜色,雙目如琥珀,可亂人心智,實力不祥。
但是能在北海那種地方存活下來,并可獨占一方島嶼。
其真實實力,定然是九階獸神境的存在。
還有一尊,在東荒。
且舉世皆知。
名頭極其大。
白澤。
東荒第一大妖,實力強悍,傳聞當初可與劍祖過招。
大荒真正的皇帝。
真實實力亦不祥,可普天之下,整座中原,一對一的情況下,能與之較量者,恐不過三指之數。
而且這還是因為當年,他被劍祖重創的緣故。
否則舉世之間,哪怕是三教里的那三位老家伙,怕是也奈何不了它分毫。
記載之中。
僅此兩尊。
拋開那從未出現在人間的九尾狐不講,當是白澤,耳熟能詳。
瑞獸之強,之稀有,可想而知。
凡生于天地,若是不死,未來必成妖神的存在。
今夜。
一只瑞獸,誕生在了鎮妖淵這片人妖混戰之地,意料之外,確實讓人又驚又喜。
至于是吉是兇?
那就看誰能得到了。
妖獸養不熟。
瑞獸可不一樣。
它生于天地,剛誕生時,對這片天地是沒有敵意的。
它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而且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誰撿到了,養大了,誰就是它的家人,誰就是它的爹娘。
就在大多數人還在驚呼議論之時,不少人已經趁著夜色,悄悄的鉆進了鎮妖淵中。
三教。
百家。
千宗。
萬族。
哪怕是有實力一些的斬妖隊,也都坐不住了,暗中趕往剛才白色光柱涌起之地。
對于那只瑞獸,好似皆是勢在必得...
問道宗自然也不例外。
執劍堂,影堂,商堂在斬妖城里的人,以極快的速度聚集,然后沒入黑夜消失不見。
斬妖城第一鑄劍坊。
許閑屋中閉關,不知外界之事,屋頂上,卻立著三道人影。
溫晴雪,藥小小,藥知簡。
目光不約而同的望著黑夜下的鎮妖淵。
溫晴雪說:“去了不少人,鎮妖淵今晚很會很熱鬧。”
藥知簡說:“是啊,要死很多人了。”
藥小小懵懵懂懂,看看左邊的溫晴雪,又看看右邊的藥知簡,終是選擇了沒有插話。
瑞獸。
她沒見過,可是卻沒少聽說。
她也知道,白澤就是一頭瑞獸,只是現在,他管自己叫上古神獸,統領大荒八大妖部。
今日一只瑞獸誕世,祥瑞三千里,無可避免,一場血雨腥風的上演。
溫晴雪眉目低垂,瞥向屋中許閑的方向,沒來由的說了一句,“我是鎮劍堂的,按理應該我去。”
藥知簡心領神會道:“還是我去吧,你照看好小師祖和小小。”
溫晴雪微微頓首,道一句。
“務必小心。”
藥知簡自信滿滿道:“無妨,八境之下,除你之外,我平推。”
溫晴雪雙眸暗暗,警惕眼中,耐人尋味道:“那可是瑞獸啊,一紙契約,是限制不住妖族的。”
藥知簡自然明白溫晴雪話里的意思。
他沒有反駁。
只是抬手摸了摸藥小小的腦袋,微微一笑,灑脫道: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