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城,頃刻之間被踏破,滿城之妖,向荒河岸潰逃。
城中各大宗門的修士,燒殺搶掠,爭奪城中遺留資源。
問道宗一眾,按許閑之命,肅清城郭,步步為營。
廝殺依舊,烽煙四起。
荒河岸上,東荒一眾妖皇面色鐵青,羞怒交加,于荒河東岸,喝住潰逃妖潮。
“退回去。”
“一群沒用的東西。”
“過河者,按叛族之罪論處。”
荒河西岸,群妖嘩然,擁擠于一處,哀求不斷。
“放我們過去吧。”
“還請尊上相救。”
“老祖宗,是我啊,快讓我過去...”
可得到的卻是無視與呵斥。
“閉嘴,老夫沒你這樣的后生。”
“一群貪生怕死之徒,吾族顏面都被你們丟盡了。”
八部妖皇使者,時隔一日去而復返。
尋到紅月,請求指示,當今情況,該當如何?
敗局已定,是否可讓小輩們退回來。
紅月面若冰霜,聲寒如雪。
“不予!”
“不準!”
他們可以戰死,但他們不該懦弱。
八部使者只得作罷,起陣將潰逃的妖族攔在荒河岸邊,更是隔空指揮,下達命令。
八部妖族殘部,無路可退之下,就地組織防御。
掉頭沖西,打算背水一戰。
要么過河。
死在自家強者手里,遺臭萬年。
要么回頭。
死在那人族的手里,留個好名,他們沒得選,只能殊死一搏。
混亂的靈丹城中,許閑以洞察之眸,追尋到了瑞獸的氣息,就混跡在潰逃的妖潮中。
義無反顧,持且慢追逐而去,沿路妖族,無不避其鋒芒。
“許閑殺來了。”
“退開!”
藏匿于妖群之中的瑞獸,已幻化做常人形態,并將整個身型,掩藏于灰袍之下,看著尋常且狼狽。
原本它意圖趁妖族潰敗之時,逃出這片陣妖淵。
卻于此刻。
洞察到許閑朝自己的方位殺來,身為瑞獸的原始血脈敏銳的感知到了少年奔自己而來。
它擰起眉頭。
驚駭之余,腦海中亦是警鈴大作。
它不明白。
對方是如何探查到自己氣息存在的。
要知道,它擁有特殊的天賦神通,可以將自己的氣息隱藏。
別說區區六境。
就是八境修士和八階妖皇,在沒有近距離接觸的情況下,也休想探查出自己真實的身份。
這也是一連十余日,人與妖近乎將整個鎮妖淵翻過來,卻始終未曾發現它半點蹤跡的主要原因。
至于它們子夜時見到的那只白鹿,無非是它借助星辰明月,施展的某種幻術神通罷了。
十幾日來。
它一直藏身于獸潮所在之地,親眼目睹這一場圍捕自己的好戲。
若非它感知到界山和荒河岸上,存在九境渡劫期強者,和獸神境大妖的存在,它怕是早已逃之夭夭了。
現在倒好,一個六境的少年,似乎發現了它,這讓它懵然的同時,也充滿了不安。
若只是尋常六境也就罷了,它自有百種脫身之法。
可偏偏這個人是那叫許閑的少年?
它是剛到這個世界,也不認識許閑,可這一日一夜下來,許閑的一舉一動,它自是看了個真真切切。
且不說他那超乎常人的戰力。
最為讓他忌憚的是那一棟樓,還有那柄劍,那劍散發的氣息,血脈高于自己。
而且。
此子殺妖不眨眼,落在它的手上,自己怕是難活。
它沒有絲毫遲疑,在察覺到許閑沖自己來的第一時間,撒腿就跑,往靈丹城外而去。
意圖將自己置身荒河岸邊的獸潮之中,躲過許閑的追捕。
它的身后許閑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便就失去了它的身影。
好在,洞察之眸中,它那道先天之氣,依舊一覽無余。
見其變化模樣,游戈在獸潮里不停切換位置,許閑輕抿唇角。
他清楚,對方看來已經發現自己了。
這是在刻意躲避。
看著其所前行的方向,許閑心有顧慮。
若放任其向前。
真入了東荒之地,自己便是擁有洞察之眸,也拿它沒辦法。
思緒飛快運轉。
許閑假裝不察,丟失了它的蹤跡,換了個截然不同的方向追逐。
并于前行途中,以傳音之術,告知溫晴雪幾人不要跟著自己。
緊接著。
于無人察覺之時,囑托小書靈,施展洞察之眸的隱匿神通。
小書靈得令之后,眸中驚芒再晃,許閑趁機也鉆進了潰逃的獸族群中。
如黑夜中的山魈,悄悄靠近對方。
本在逃遁藏覓身形的瑞獸回眸那一刻,發現許閑氣息消失的它,剛打算松一口氣?
以為自己已經將其甩開了,可沒等慶幸,它的心中卻惴惴不安起來。
本能告訴它。
危險正在向它靠近。
可當它四下看去時,卻又空無一物。
[見鬼!]
它仍是不安,依賴于直覺和瑞獸對天地的感知,它想折返,既然前行的路,被東荒的獸攔住了。
原本的三千里鎮妖淵,自然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可尚且不等它做多行動。
耳畔。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突兀響起。
“你在找我?”
它頓時脊背生寒,如墜冰淵,心跳加速間,驀然回首。
那張不陌生卻不熟悉的臉,就這般明晃晃的懟到了自己面前。
透過帷帽,它甚至能看清,少年臉頰上那淺淺的傷痕里密出的血絲。
身心懼顫間,一縷熱息撲鼻。
它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見鬼!”
迅速收回思緒,于本能驅動下,它長袍下的手掌抬起,裹挾著王獸之威,直奔少年要沖。
許閑眼底寒光乍現,道一句,“找死。”
沒有絲毫猶豫,拔劍即斬。
噌!
劍起。
青蓮綻放。
三式護體,冰封半里,凌冽寒流裹挾青蓮劍氣?
不等它的殺招落下,卻反被重重掀飛出去,狠狠砸落。
“吼!”
其低喝一聲,煙塵四起時,落點之處,已是一片半壁殘垣。
它吃痛起身,震裂身上冰霜,帷冒破碎滑落,抬頭的那一瞬間,一頭火紅色的長發飛揚。
似是脫離了重力的牽引,那頭火紅長發如水中海草,在空中搖曳。
鮮似烈焰。
棱角分明的臉,于其襯托下,反倒是過于慘白了些。
雙眸通紅,眼角彌漫猩紅色血霧。
分不清是因怒而生,還是本就生來如此。
它于煙塵中,死死的盯著許閑,殺意極盛,煞氣極重。
見其真容,許閑錯愕一剎。
說好的白鹿?
為何紅發血瞳,滿身煞氣。
卻不曾多想,腳下一踏,若迅雷沖殺而去。
“敢齜牙!”
“那就先打服你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