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檸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下擺束進淺藍色的牛仔長褲里,勾勒出她完美的腰線。
一般工作日她穿的休閑為主,出庭或者見客戶時,會正式一點。
她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停在了二樓聽風閣。
果然小叔就是小叔,這個年紀就愛喝茶了。
她心里腹誹一句,輕輕推開了包間的門。
“小叔。”
話音剛落,沈書檸才發現竟然只有陸司硯一人。
陸司硯單穿了一件黑色襯衣,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和昨天克己復禮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眉峰微微挑了挑,聲音低沉:“坐。”
“白茶喝嗎?”
沈書檸敷衍的點了點頭,咖啡才是她的本命,茶什么的她可一點都不愛。
陸司硯聲音里端著漫不經心,卷起的襯衣袖口露出他緊實的小臂,“小檸,怎么五年不見,像是內向了不少?”
沈書檸微窘。
這是揶揄她十六歲時大膽的告白嗎?
沈書檸喉嚨緊了緊,視線盯著手里的茶杯:“沒,小叔我一直都挺內向的。”
陸司硯見她嚇得頭都不敢抬,斂眸一笑:“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沈書檸猛地抬眸,對上他深邃的眸光,心跳倏地在胸中怦怦加速。
“那天庭煊說你們這兩天領證?”陸司硯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出差回來了嗎?”
聽罷,沈書檸興致不高,“應該回了吧?”
陸司硯倒茶的手指略一停頓,“小檸,如果庭煊欺負你,盡管跟我說。”
沈書檸忽而有些鼻酸。
很久沒人這么跟她說過了。
“嗯,謝謝小叔。”
兩人又閑聊了兩句,沈書檸故意看了一眼時間,“小叔,我下午兩點上班,我該回律所了。”
說著,她起身就想溜。
男人溫熱的手掌握上她的手腕,很快松開,“等等,加個微信,以后方便你告狀。”
沈書檸垂眸看著手腕被他碰過的肌膚,明明只有一秒,卻感覺到燙得厲害。
好似有電流鉆進她的身體,讓她大腦都變得遲緩。
“小檸?”陸司硯已經伸出了二維碼,眸光里閃過一縷疑惑。
沈書檸知道自己失態了,“哦哦,我來加您。”
見她掃完,陸司硯收回了手機,“大你七歲而已,不是七十歲。”
他是不喜歡“您”這個稱呼?
待想清楚后,沈書檸耳根慢一拍般的燒了起來。
她心中懊惱,陸司硯真是跟她八字相克,每次見他就如老鼠見了貓般的膽戰心驚。
“加好了,小叔。那我先回去了。”
沈書檸回到車上才緩了一口氣,她解鎖手機看了一眼陸司硯的頭像。
是一張紫色星空的圖片。
還說自己不老呢,她爸快五十了也不用這么古板頭像。
沈書檸正想退出時,看到對話框那頭的提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她果斷將手機扔開。
才加上,難道還要寒暄幾句嗎?
過了一分鐘,她小心翼翼的將手機拿起翻過屏幕,一個提示收款的紅點。
沈書檸重新點開他的頭像,【對方向你轉賬5200元請收款,備注:保養費】
......
沈書檸總覺得這金額和這備注怎么看怎么怪。
【不用了小叔,維修不用這么多錢。】
可對面只言簡意賅的回了兩個字,【收下。】
既然他錢多,那沈書檸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
陸家老宅。
陸司硯忙到今天才是在家里正式的第一頓飯。
陸老爺子格外的重視,除了小外孫女不在以外,其他本家人都來了。
陸震南舉起杯子,“來,司硯,大哥歡迎你回國。”
陸司硯輕點了下酒杯,“大哥客氣了。”
不管外界怎么猜測,實際上陸家這兩兄弟的感情一直都挺融洽。
江挽月還是像個小尾巴一樣的挨著陸庭煊坐,陸庭煊依然對她親昵的照顧,兩人旁若無人似乎整個家里都習慣了。
可落在陸司硯的眼里卻格外的刺眼。
“庭煊,你跟小檸領證了嗎?”男人冷不丁的問,陸庭煊還有些措手不及。
他微微咳了咳,“本來是打算今天領的,可檸檸今天出差了,等她回來我們立刻去領。”
陸老爺子板著臉,“盡快領。婚禮都快要到了,證沒領像什么樣子!”
江挽月捏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泛白,陸庭煊余光瞥到心里又是一疼。
但確實該領證了。
“知道了爺爺。最遲這周五,周五之前檸檸應該回來了。”
陸司硯冷睨了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審視,“小檸出差了嗎?可是中午我還在茶樓見過她。”
一句話像一巴掌一樣,打在了陸庭煊的臉頰,讓他有些難堪。
陸老爺子筷子重重的一放,“陸庭煊,這是怎么回事?”
陸庭煊的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
“爺爺,我等下給檸檸打電話。”
“哼,書檸是我認定的孫媳婦,你要是敢對不起他,看我不收拾你!”
-
這頓飯,陸庭煊吃得食不知味,就連旁邊的妹妹跟她說話他都有幾分心不在焉。
他有些心神不寧。最近沈書檸的表現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在這場戀愛里,陸庭煊自認為一直都站在主導者的一方,可現在他突然發現以前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女友變得有些失控了。
“庭煊哥,等下你送我回家嗎?”
陸庭煊回神,好字還沒說出口,陸司硯幽幽的啟唇。
“挽月,你現在住哪里?小叔送你。”
江挽月抿了抿唇。小叔陸司硯以前可從沒有對她釋放過善意。
“謝謝小叔,不用了。還是讓張叔送我吧。”
陸司硯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那也行。”
陸庭煊沒心思研究關于誰送她的事情。
他一門心思的只想趕緊回別墅找那女人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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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庭煊帶著幾分怒意回到別墅,“太太人呢?”
劉媽驚了一下,搖頭,“太太不是出差了嗎,先生。”
陸庭煊眉峰皺起,“她跟你說的出差?”
“不是。太太拖著箱子...”
拖著箱子不是出差是什么。
哦不對,那天太太說她是搬家的!
陸庭煊臉色一變,迅速上樓。
他推開她平時住的客房里,空的好像沒人住過的樣子。
陸庭煊轉身到她的衣帽間,額角狠狠的也一跳。
衣柜空了!
陸庭煊心驀地一慌,有一種事情完全失控的不祥預感。
他回到自己臥室,想冷靜下,可發現他衣柜的衣服也少了一半。
他下意識的拉開裝領帶的抽屜,所有沈書檸送自己的款式都不見了!
陸庭煊心跳的越來越快,他最后推開了主臥的婚房。
當初沈書檸纏著他拍的巨幅婚紗照,也不在了!
陸庭煊站在露臺,給女人打電話。
每一聲嘟嘟,都讓他覺得漫長。
終于在最后一嘟聲下,女人接通了電話。
“沈書檸,你房間的衣服為什么空了?”
“還有你送我的那些衣服呢?你也拿走了?”
“沈書檸,還有,你沒有出差為什么不跟我去領證?”
沈書檸似乎聽到了今天最讓她好笑的笑話,“那你呢?怎么,陸庭煊你去民政局了嗎?”
陸庭煊呼吸一滯。
“你別轉移話題!”
“沈書檸,無理取鬧也該有個限度,我都說了要跟你領證,你為什么還要鬧下去呢。”
“可我也說過了,陸庭煊,我們分手了。”
陸庭煊不想糾纏這個話題,于是繼續質問:“你把我們的婚紗照偷哪兒了?”
還說要分手?呵,誰分手會偷偷把婚紗照拿走的呢?
沈書檸正在售樓部看房,“啊,沒拿啊。”
陸庭煊一頓,“那照片呢。”
“哈,照片在你抽屜呢。”
忽然,陸庭煊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主臥,打開床頭柜的抽屜。
那滿抽屜碎成片照片,讓他雙目猩紅,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畫面。
“沈書檸,你!”陸庭煊氣得身子發抖。
“很氣?有什么好氣的呢。早在你領證都能爽約的時候,就該做好分手的準備了。”
沈書檸站在售樓部的大廳,從玻璃窗上看見自己的倒影,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陸庭煊,我們早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