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溪猛的回頭:“蕭清淵!”
“蕭清溪,你應該叫哥,沒大沒小的。”
“你還知道你是我哥?!你昨天夜里是怎么答應我的?”
“我答應你什么了?”
“咱們不是說好了見到母親的時候,你就說是沈晚棠出去私會情郎的嗎?!”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蕭清溪氣的伸手指著他:“你!你背叛我!我要跟你斷絕兄妹關系!”
寧王妃怕她氣著,連忙道:“清溪,你哥哥只是說了實話,你就別跟他鬧了,難道你非要他跟著你一起誣陷棠兒不成?我都是怎么教你們的,做人要誠實,要守信,怎么能隨便誣陷人?”
蕭清溪嘟了嘟嘴,鼓起了腮幫子:“可我不想當著丫鬟婆子的面給沈晚棠道歉,那我多沒面子。”
“所以你就誣陷她?你想食言?那你何必要跟她打賭?”
“我……”
蕭清溪沒能說出話來,她哪兒知道自己會輸,她怎么也沒想到大晚上跑出去私會情郎的是楚煙洛,不是沈晚棠啊!
她恨死楚煙洛了,忍不住罵道:“做妾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害死我了!”
寧王妃拉過女兒的手,詳細問了問她的身體情況,就在蕭清溪以為自己蒙混過關不用去道歉了的時候,寧王妃就道:“既然身子很好,那就去吧!”
“啊?母親叫我去哪兒?”
“自然是去棠兒的院子給她道歉。”
蕭清溪:“……”
寧王妃松開女兒的手:“全嬤嬤,康嬤嬤,你們陪著郡主一起去。”
蕭清淵難得看到妹妹吃癟,他心里起了看熱鬧的心思:“我也陪著清溪去。”
蕭清溪大喊:“母親!我不去!”
“清溪,這要是別的事,也就算了,可你冤枉棠兒私會男子,這事情太過嚴重,你若不去道歉,指不定下頭的那些婆子們就信以為真了,到時候傳揚出去,棠兒還怎么做人?日后還怎么管家?”
寧王妃態度很堅決:“你若是不想給棠兒道歉,就少胡說八道的,這也就棠兒大度,不與你計較,換個別的人,早就來我這里告你的狀了,早就被你氣哭好幾回了。”
“快去,兩位嬤嬤和你哥哥都陪著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蕭清溪咬咬牙:“我哪里怕了,我只是覺得丟臉!”
“都是一家人,沒人會笑話你,你嫂嫂更不會,去吧!”
蕭清溪一邊氣鼓鼓的嘀咕“誰跟她是一家人”,一邊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她磨磨蹭蹭的走了足足一刻鐘才走到沈晚棠的院子,一路上都在罵蕭清淵和楚煙洛,嫌棄他們兩個太廢物,害她輸了賭約。
她本以為沈晚棠贏了賭約,一定會趾高氣揚,還會叫一堆丫鬟婆子來看她給她道歉,叫下人們看她笑話。
可是,她進了梧桐苑之后,發現里頭靜悄悄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進了屋子里,沈晚棠也跟往常一樣平平淡淡的,身邊除了貼身伺候的丫鬟和柴嬤嬤,再也沒有別人了。
蕭清溪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下就松了口氣。
她見沈晚棠只喝茶不理她,忍不住道:“喂,你瞎了嗎,看不見本郡主來了嗎?”
沈晚棠抬起頭看著她:“首先,我不叫喂。”
“其次,我也沒有瞎,是郡主太無禮。”
蕭清溪瞪著她:“沈晚棠!”
“郡主,你不該叫我嫂嫂嗎?”
“沈晚棠,你少拿喬!我一輩子也不會叫你嫂嫂的!”
沈晚棠其實也不太在意蕭清溪到底喊她什么,她就是覺得逗一逗蕭清溪挺好玩兒的。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蕭清溪:“那郡主來我這里是要做什么?”
蕭清溪咬住嘴唇,憋了半天,把白皙的臉都憋紅了,才硬邦邦的道:“我來給你道歉!對不起了!”
沈晚棠把手放在耳后,掌心微微拱起:“郡主說什么?我沒聽清?”
蕭清溪這下眼睛都紅了:“沈晚棠,你別太囂張!這次打賭是你贏了沒錯,但你也就能贏這一次,以后肯定都是我贏!”
沈晚棠微微一笑:“我贏什么了?還請郡主說清楚。”
蕭清溪把臉扭到一旁,不愿意看她了:“不就是我判斷失誤了么,你沒有私會情郎,私會情郎的是那個該死的楚煙洛!”
“郡主終于承認是你冤枉我了嗎?”
蕭清溪梗著脖子不說話,但也已經默認了沈晚棠的說法。
沈晚棠知道以她驕傲的性格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她不再逼迫蕭清溪,很快就給了她臺階下。
“郡主愿賭服輸,勇于承認錯誤,倒也是有擔當的,母親其實把郡主教養的不錯。”
蕭清溪聽她夸她,語氣也變緩和,知道這茬兒算是過去了。
她終于從那股不自在中緩了過來:“哼,要你說!”
蕭清淵也沒想到沈晚棠這么輕拿輕放的繞過了蕭清溪,就像母親說的那樣,這若是換了別人,被誣陷出去跟情郎私會,不哭鬧一番都不會罷休的。
活生生的例子就是楚煙洛,她昨日可是狠狠哭了一場的。
他正想著,就見蕭清溪已經往里頭走去,然后拿起了一件擺在錦盒里的大氅。
那大氅是用最頂級的火狐貍的皮毛制成的,入目是一片耀眼的熾紅色,只有在袖口領口做了一圈黑色。
蕭清淵下意識的問:“沈晚棠,你何時搜集了這么好的火狐貍皮毛?這是你特意給你自己做的吧?”
沈晚棠點點頭:“世子說的是,這是我給自己做的。”至于怎么搜集到的火狐貍皮毛,她沒說。
蕭清溪抱著大氅轉頭:“沈晚棠,你昨天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這大氅是要送給我的!你怎么今天就變卦了?”
“我是說過要送給郡主,可郡主不是拒絕了嗎?郡主不要,我只好自己穿了。”
蕭清溪撫摸著柔軟光滑的大氅,看著這火紅的顏色,心生歡喜:“誰說我不要了?這大氅,我偏就要了!”
她說著,直接把大氅披到了自己身上。
她轉了一圈兒,問康嬤嬤:“嬤嬤,怎么樣,我穿著可漂亮?”
康嬤嬤心里門兒清,知道這其實是沈晚棠專門給郡主準備在這里的。
她笑著道:“好看,這顏色簡直太襯郡主了,您要是穿著這個出門,怕是會跟太陽一般耀眼呢!而且這大氅厚實,您穿著就不怕冷了。”
“我本來也不怕冷。”
蕭清溪說了一句,穿著大氅就往外走。
康嬤嬤趕緊給沈晚棠行了一禮:“多謝世子妃!”
倒是蕭清淵有些看不過去,開口道:“這是沈晚棠的,你若想要,我叫人給你再做一件就是了,你給她留下。”
蕭清溪狠狠瞪他一眼:“娶了媳婦忘了妹妹,蕭清淵,你現在心都偏的沒邊兒了!”
她說完,扭頭走了。
蕭清淵有些尷尬的看著沈晚棠:“清溪任性慣了,你別往心里去,我回頭看看能不能再給你找些狐貍皮毛來,你做一件新的。”
沈晚棠卻搖了搖頭:“不用,我已經有一件白色雪狐的了,這一件紅色火狐的,原本就是給郡主的。”
紅色的這件,因為皮毛太過稀少,做的不夠大,而沈晚棠身量在女子中偏高,她穿著不太合適。
蕭清溪比她矮了少許,穿著就剛好合適。
不過,其實白色的那件沈晚棠也沒穿過,因為她要是穿了,容易又被蕭清淵認成楚煙洛。
她準備送去表哥那里,叫他找最好的匠人,把白色染成別的顏色,到時候說不定又能掀起一股風潮呢!
蕭清淵卻覺得還是有些虧欠沈晚棠,她明明最喜歡鮮艷奪目的色彩,并不喜歡白色,卻還是把紅色那件讓給了妹妹,她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氣。
他離開沈晚棠的院子之后,忍不住開始琢磨,要從哪里弄些上好的皮毛送給沈晚棠。
他正想著,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從他面前跑了過去。
他皺起眉頭:“站住!”
小廝又急忙掉頭回來:“世子爺,您有什么吩咐?”
“你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爺,是那個剛被您從大獄里救出來的葉重禮葉縣令,他又被錦衣衛的人抓回去了!”
“什么?!這回又是為什么?!”
“爺,聽說是錦衣衛的人跟蹤葉縣令,挖到了他在別院地下通道里埋藏的白銀,足足百萬兩!”
蕭清淵眼前一黑,失聲道:“這不可能!”
“爺,是真的!錦衣衛的馬車拉著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子入城,好多人都看見了!小的還聽說朝廷打算拿這筆銀子犒賞打了勝仗的將士們呢,還要拿出一筆銀子來懸賞,只要能為辛家案子提供有力線索和證據的,最少也能拿一千兩白銀!”
小廝激動的道:“這事兒外頭都傳遍了,如今人人都在找辛家案子的蛛絲馬跡呢!”
蕭清淵腦子嗡嗡作響,他幾乎聽不清小廝在說什么了。
他心里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完了,他又一次信錯了人,他收留了貪墨了百萬兩白銀的大貪官的女兒,還幫著買通獄卒,把大貪官給救了出來!
他踉蹌了一下。
墨機趕緊扶住他:“世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蕭清淵轉頭,看著自己的小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墨機,爺又被人給騙了!哈哈哈哈,真是好啊,一個兩個的,都騙我!她們都騙我!”
墨機嘆氣:“世子,這次也是您大意了,所以才輕信了葉姑娘,以后謹慎些就是了。葉姑娘還在咱們王府住著呢,您要是生氣,要不去罵她幾句?”
蕭清淵握緊拳頭:“對,她還在王府,我這就去罵她!走!”
墨機趕忙扶著他往葉靈韻的院子走,可才走到一半兒,就見幾個侍衛壓著葉靈韻往外走。
葉靈韻一見到蕭清淵,立刻哭起來:“世子救我!我父親是被冤枉的!”
蕭清淵走到她面前,臉色隱隱泛青:“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錦衣衛都已經挖出你父親貪墨的銀子了,你竟然還敢喊冤!”
“他是被栽贓的!是有人故意在我家別院放了銀子,故意陷害我父親!”
蕭清淵怒不可遏:“誰會拿一百萬兩銀子來栽贓你父親一個小小縣令?我看你是對銀子毫無概念,你知道一百萬兩現銀是多大的數額嗎?誰有本事這么快就掏出一百萬兩來?”
“寧王府就已經夠有錢了,但也拿不出這么多現銀!”
葉靈韻臉色發白,她還想再說什么,卻被領頭的侍衛打斷了:“世子,我等奉王爺命令將葉姑娘押送至刑部受審,耽擱不得。”
蕭清淵心里清楚,侍衛是怕他再突然幫葉靈韻,他如今在侍衛眼里怕已經是個傻子了,連葉靈韻這種人他都信。
他冷著臉擺擺手:“帶走吧!”
葉靈韻頓時驚慌不已:“世子,世子救救我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世子不是最心善的嗎?”
蕭清淵聽到這話,終于明白,原來,葉靈韻其實就是在利用他。
她一開始想利用顧千寒,可顧千寒太冷酷,直接叫她滾。
然后她才求的他,后來發現他心善,就軟磨硬泡,住進寧王府了。
蕭清淵心里氣血翻涌,憤怒到整個胸腔都在疼。
他冷冷的道:“你,和你父親,本來就該死,不是嗎?立刻把她帶走,我再也不想看見她!”
“是!”
侍衛們立刻就押著葉靈韻走了。
蕭清淵握緊拳頭,直挺挺的在寒風里站了好一會兒,一直等到墨機喊他,他才勉強回過神:“你剛才說什么?”
“小的是說,世子要不要去街上走走,看看葉縣令到底是什么情況?”
蕭清淵苦笑:“還用聽嗎?怕是罵葉縣令的占一半兒,罵我的也占一半兒。葉縣令挨罵是活該,我挨罵……也是活該。”
墨機看他這樣,反倒是于心不忍了:“爺,也不一定呢,您心善幫了葉姑娘,但王爺也是替您去宮里報備過的,所以宮里早就知道葉姑娘住在咱們王府,這相當于咱們王府看住了葉姑娘呢。”
蕭清淵怔了怔:“聽你這意思,難不成……我還有功?”
“您出去聽聽就知道了。”
蕭清淵立刻抬腳往外走。
去了街上之后,很快就有人認出他來。
“哎呀,蕭世子!聽說世子幫忙抓了葉縣令這個大貪官啊,世子真是了不起,還請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