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幾針,只是讓蕭清溪蘇醒而已,沈晚棠本來還想給她扎幾針,止住她身下的見紅。
但聽到蕭清溪這么說,她收了針,退到了寧王妃身后,至于見紅——誰愛管誰管吧,反正她是不會管了。
要不是看婆婆的面子,她才不愿意給蕭清溪診治呢,蕭清溪這么喜歡折騰自己的身體折騰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留不住也是她該。
而且,她剛把蕭清溪救醒,蕭清溪就劈頭蓋臉的罵她,婆婆聽了,也不好意思再叫她給蕭清溪診治了吧?
果然,接下來寧王妃沒再讓沈晚棠診治,她一邊派人去請太醫,一邊安撫蕭清溪:“方才你都氣暈過去了,要不是你嫂嫂,你能這么快醒過來?別朝自己人發脾氣了,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最要緊的!你和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才是叫親者痛仇者快!”
“我才不會有事,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為了不讓林柔心的計謀得逞,我和孩子也必須得好好的!”
蕭清溪說著,起身要下床。
寧王妃慌忙按住她:“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趟寂心庵!”
“你瘋了?這個時候不顧著你自己的身子,你去寂心庵做什么?你剛才不是說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嗎?”
“就是為了我和孩子,我才要去的!我要親自去看著那個林柔心上吊自盡!”
“不行!”
“我要去!林柔心不死,我和孩子就永遠不得安生!”
寧王妃死死的按住她:“你懷著孩子,這個時候去找林柔心,你能討到什么好處?回頭不但沒收拾了林柔心,反而會讓她趁機害了你和孩子!”
“那怎么辦?難道我就眼睜睜看著她勾走霍云舟的魂?眼睜睜看著她搶走我的一切?不行,我要去殺了她!”
“就算你要殺她,也不必你親自動手!那種無恥的女子,不值得你臟了自己的手!”
蕭清溪欣喜:“母親是說,你可以找人殺了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罪不至死,咱們可以先叫人去敲打敲打她。”
蕭清溪的欣喜瞬間消失,她滿臉失望:“母親太仁善!太仁善,我就要吃虧!林柔心那種人,敲打是沒用的,我在西北的時候,都不知道敲打她多少回了!”
寧王妃轉頭看向了沈晚棠:“棠兒,要不你替清溪跑一趟寂心庵,看看那個林柔心到底是什么情況?”
沈晚棠瞥了一眼蕭清溪,問:“我?母親確定郡主會同意嗎?”
“母親,我才不要她替我去!她一個妾生的,肯定會同情要做妾的林柔心,她不會幫我做事的!說不定她還會跟林柔心里應外合一起坑我!我要自己去!”
蕭清溪說著,掙脫了寧王妃的束縛,起身就往外走。
寧王妃一眼就看到了她裙子后面透出來的血跡,她大驚失色,立刻把蕭清溪拉了回來:“你都流血了!快回去躺著,別再亂動了!”
蕭清溪滿臉意外:“什么?我流血了?我明明沒什么感覺啊!”
寧王妃不由分說把她重新按回了床上:“周太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老老實實躺好!”
“林柔心的事,不用你管了,我會叫她吃不了兜著走的!”
“還有那個霍云舟,你最近也不要再見他了,他每次來,準會把你氣的動胎氣!”
蕭清溪躺在床上,兩手都捂著肚子:“母親,我好像是有些疼了,你快去幫我殺了林柔心,我覺得只有殺了她,我心里的那口氣才能順過來!”
“好了好了,你別說話了。”
寧王妃安撫了她幾句,然后把沈晚棠叫去了內室。
她握住了沈晚棠的手:“棠兒,這件事別人去辦我不放心,所以我只能讓你去辦了。”
“母親的意思是……”
“你帶上人,去趟寂心庵,以我的名義敲打敲打那個林柔心。”
沈晚棠婉言拒絕:“母親,不是我不愿意走這一趟,實在是郡主不信任我,我就算跑這一趟,郡主心里的那口氣也順不過來啊,這怕是沒什么意義,改變不了什么。”
“你先別急,我還沒說完。你先去敲打林柔心,若是你覺得她聽進去了,以后不再纏著霍云舟,那你便回來就是。可是若那林柔心什么都聽不進去,一心要跟清溪對著干,那她也就不必留了。”
沈晚棠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母親可是想讓我把林柔心趕出寂心庵?”
哪知寧王妃干脆直言不諱的道:“不,我的意思是,她的命就不必再留了,你就送她去跟她九泉之下的父兄團聚便是。”
這是叫她替蕭清溪去殺人?
王妃怕殺人臟了女兒的手,所以就叫她這個做兒媳婦的去做這種臟活兒?
沈晚棠低下頭,看著握住自己手的那雙手。
她忽然覺得,婆婆的手好像也沒有那么溫暖了,甚至好像有些涼。
寧王妃見她低頭不說話,知道她是不愿意,她聲音里帶了愧疚:“我知道,叫你去做這種事有些強人所難,但處置一些礙事的人,是必要手段,你做主母的,也該學著去做這些了。”
“你放心,你只需要人當場就行,主要是起一個震懾力的作用,真正動手的,是全嬤嬤,她會陪你一起去。”
沈晚棠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她又不是個傻子,這種事只要她去了,別管是下頭哪個奴仆動的手,那都是要算在她頭上的。
憑什么要讓她替蕭清溪背這樣的血淋淋的債?
所以接下來不管寧王妃說什么,她都不應,她只需要低著頭裝惶然就行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太醫已經來了,在外間給蕭清溪診治。
寧王妃見沈晚棠實在不愿意去做那等狠辣之事,也沒有再逼迫她。
沈晚棠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霍云舟依然跪在那里,似乎蕭清溪不簽和離書,他就不肯走,就跪死在這兒。
沈晚棠聽著屋子里傳來的蕭清溪的咒罵聲,抬腳上前,走到了霍云舟身邊。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音不大,語氣很淡:“霍小將軍別跪了,再跪下去,你的腿就廢了,腿廢了,怕是沒有機會保護你想保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