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晚棠很快在心里否定了這個辦法。
練字也不急在這一時,最近她過的格外安逸,心情也放松的很,練字也比較隨性,沒有進步也正常。
蕭清溪臥床養身子,不出來鬧騰了,蕭清淵也天天跟丫鬟們吟詩作畫,時不時的還要緊張一下畫意肚子里的孩子,沒空往梧桐苑跑。
寧王府難得的一片和氣,沈晚棠當然也不會自尋煩惱。
恰好顧千凝給她寫了信,約她出去踏青游玩,她欣然答應,挑了條最近剛做好的糯粉色春衫,出門了。
兩人一大早出發,一個時辰后才到了目的地——云棲廟。
云棲廟是小寺廟,香火不旺,但是寺廟前后都有大片的桃林杏林,每年春季,桃花杏花盛開之時,便是個極好的踏青之地。
沈晚棠和蕭清溪到了云棲廟之后,按照習慣,先去上香,捐了些香油錢,然后才去桃林游玩。
春暖花開,游人如織,桃林一條長長的小路上,還有人在支著攤位賣桃花餅杏花酥風箏竹蜻蜓等等,一派生機熱鬧的景象。
沈晚棠看著漂亮的桃花和熱鬧的景象,心情很不錯,一旁的顧千凝卻憂心忡忡。
“阿凝,你怎么了?不喜歡這里嗎?你若是覺得人太多了,咱們就換個人少一些的地方。”
顧千凝搖搖頭:“這里很好,我不是因為人多煩心,而是因為家里的事煩心。”
“怎么,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我家最近……變成二哥主事了。”
沈晚棠有些意外:“你二哥主事了?那你父親和你大哥都聽他的?”
“不聽也得聽,我二哥有的是手段,父親和大哥的人手,已經全被二哥的人拿下了。”
顧千凝直嘆氣:“大哥還好說,他一向脾氣好,很讓著弟弟妹妹們,二哥要掌權,大哥也沒跟他爭,可我父親不喜歡二哥這么強勢奪權,他氣的不輕,都病了好幾日了。”
“再加上二哥又……又給萬花樓的花魁贖了身,把她養在外頭,母親也氣的不輕,也病了。”
“二哥還不準我見太子,也不準我出門,我這是說出來見你,他才勉強點頭允了。”
“阿棠,你說二哥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沈晚棠卻從顧千凝的話里,感受到了一絲壓迫和緊張,顧千寒要奪的權,不僅僅是顧家的,還有皇家的。
顧家,只是個開始。
此刻她終于確定,顧千寒給雪落贖身,一定另有目的,他絕不是喜歡雪落,也絕不是為了跟蕭清淵打擂臺,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奪權做準備。
沈晚棠方才的輕松也沒有了,她想,顧千凝一定也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氣息,所以內心也有些惶惶。
她輕聲問顧千凝:“這些事,你跟旁人說過嗎?”
顧千凝搖搖頭:“我如今連門都出不去,跟誰說去?而且,家丑不可外揚,家里的事,我一向不會往外說的,可不說又把我憋的難受,我只能找你傾訴傾訴了。”
沈晚棠拍拍她的手:“你不說是對的。”
“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
“二哥打算把我嫁去江南,他給了我一本冊子,叫我自己挑夫婿,可我看來看去,都沒有一個能入眼的,我還是覺得,太子表哥最好。”
顧千凝說著,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了沈晚棠。
沈晚棠打開一看,上面每一頁都是一名公子的介紹,還附帶畫像。
沈晚棠從頭到尾全都看了一遍,發現上面的所有公子,都是前世人品上佳、仕途坦蕩、家族底蘊深厚的進士。
當然,跟太子比,他們自然是要差一截的,不說別的,就太子的姿容氣度,就不是普通的公子能比的,顧千凝看不上他們,其實也正常。
可是,顧千凝只要不嫁給太子,不論她嫁給冊子上的哪一位,不論將來國公府會不會出事,她都能安然的度過這一生。
這本冊子,顧千凝也許不知道多有分量,可沈晚棠卻很清楚,這是顧千寒這個做哥哥的,對妹妹最大的保護。
沈晚棠把冊子還給顧千凝,語氣鄭重的道:“聽你二哥的吧,他不會害你的。”
顧千凝情緒低落:“其實我的婚事,根本輪不到我自己做主,以前是父親做主,如今是二哥做主,反正沒人聽我的意見,我只能按照他們安排好的路去走。”
她說著說著,開始掉眼淚:“我不想嫁去江南,我就想在京城,我的家在這里,我的朋友也在這里,我一想到以后再也見不到父親母親大哥二哥,還有阿棠你,我就難過的要命。”
“可是我哭也哭了,鬧也鬧了,二哥鐵石心腸,根本不管我的心情,非逼著我挑一個我不認識的男子,嫁去我不熟悉的地方過我從來沒想過的生活。”
沈晚棠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低聲安慰她:“我倒是覺得,你二哥給你挑的這些人,十分用心,嫁去江南,也不是壞事,聽說江南那邊氣候濕潤,養顏養人,吃食也格外豐富,你若是嫁去江南,我必去找你玩,到時候,你可得好生接待我。”
顧千凝淚眼婆娑的看著她:“阿棠,你真的會去江南找我玩兒嗎?路途遙遠,你婆婆會放你去嗎?”
沈晚棠朝她笑笑:“其實也沒有太遠,我表哥每年都去兩趟江南呢,我鋪子里的那些料子,都是他從江南進的貨,我每次聽他說起那邊的風土人情還有繁榮的商貿,都心馳神往,特別想去看看。”
“你若是嫁過去了,那我一定會去的,看你,也看江南美景,哦,你最好生了孩子就立刻給我寫信,我也要去看看你的寶寶,去給他過百日宴,讓孩子認我做干娘。”
“至于我婆婆,她會放我去的,我哄她還是很有一套的。”
顧千凝聽她說的這么輕松,又說的這樣肯定,她破涕為笑:“阿棠,你哄我也很有一套的!我現在都覺得,好像去江南也不錯呢!江南好像沒有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