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顧不上自己摔的渾身都疼,慌忙爬起來又去抱住女兒的腿,她苦苦哀求:“萱萱,別跟他走,算娘求你了,你就算待在大牢里,都比跟他回家強!萱萱,你別犯傻!”
沈茗萱俯視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若是早點承認人是你殺的,早點把我換出去,我說不定還會聽你的話。”
“可是你沒有,你如此狠心,叫自己的親生女兒替你坐牢,我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這牢獄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會待了,既然你喜歡這里,那就待在這兒吧,我要跟有赫回去過好日子了。”
她說完,用力把腿抽了出來。
獄卒懶洋洋的過來,拿出鑰匙開了牢房的門,又打開了沈茗萱手上腳上的鐐銬,不陰不陽的道:“沈大小姐和沈夫人真是母慈子孝啊,我老王看守了這么些年的牢房,都沒見過感情這么好的母女呢,這回可真叫我老王長見識了。”
沈茗萱表情一僵,但是她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獄卒嘲諷。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沒少受牢獄之苦,這些獄卒常年跟各種犯人打交道,心理極其變態,能不招惹還是不招惹的好,不然還不知道會被怎么報復。
就在她渾身僵硬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廖有赫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他用他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完全全擋住。
沈茗萱聽到他用略顯強勢的語氣道:“王牢頭,你莫要欺負我夫人!她是無辜的,卻被你們抓進來硬生生關了一個多月,人都瘦脫相了,我沒找你們算賬就不錯了,你再挑釁,我也不會客氣!”
獄卒冷笑一聲:“喲,你還演上好夫君了呢,裝得還挺像那么回事的!不過,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老王,我老王在這人間煉獄里摸爬滾打這么久,什么樣的妖魔鬼怪沒見過?你一個偽君子,還想騙過我這雙火眼金睛?再修煉兩輩子吧你!”
廖有赫神色冷峻,他冷哼一聲,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到衣衫襤褸的沈茗萱身上,然后屈膝背起她,大步往外走去。
沈茗萱趴在他瘦削卻溫暖的后背上,眼淚嘩的一下子掉了下來。
她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心里感動的要命,連祁氏在后面聲嘶力竭的喊她她都聽不見了。
她把臉貼在廖有赫的后背上,哽咽著道:“夫君,我總算苦盡甘來了,你怎么對我這么好?怎么這樣維護我?怎么還敢為了我跟那獄卒對峙?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做夢,夫人放心,有我在,以后沒人能欺負你,我是你夫君,我不對你好對誰好?我會永遠護著你的。”
廖有赫說著,背著她走出了牢獄的大門。
盛夏熾熱的陽光照在沈茗萱的身上,燦爛而溫暖,美好而耀眼。
身下是廖有赫堅實的后背,身上是廖有赫帶著花香的外衣,她整個人似乎都被他包裹起來了。
沈茗萱的聲音里卻依然帶著一絲遲疑:“夫君,你真的不怪我嗎?我現在還是覺得好不真實啊,我感覺你一下子變得愛我很多。你母親她被……你難道……”
她哭的說不下去了。
廖有赫沙啞的聲音里帶著一股溫柔:“真的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而且你大義滅親,跟官府揭發了你母親的罪行,十分了不起,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怪你呢?”
“這些天,你受委屈了,人不是你殺的,可所有人都以為是你殺的,包括我。”
“現在真相大白,我心中對你有愧,所以想好好補償補償你。”
“不過,如果你覺得不習慣,那我們還是像從前那樣相處也行。”
沈茗萱急忙道:“別,就這樣!我喜歡現在這樣,這樣才是夫妻!”
廖有赫的聲音更溫柔了:“好,那就聽夫人的。”
沈茗萱頓時又哭又笑:“我沈茗萱這輩子,總算沒選錯人,我就知道,你是這天底下最有情有義的好男人!”
她心中歡喜的厲害,忍不住掰過廖有赫的頭,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廖有赫沒有反抗,可是在沈茗萱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濃濃的厭惡,他甚至差點兒吐出來,可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聽著沈茗萱在他背上絮絮叨叨的說話,感受著沈茗萱在他背上蹭來蹭去,他的臉上一片陰沉冰冷。
直到走出牢獄所在的這條街,遇到了路人,他才換了副溫和的面具,背著沈茗萱往家走去。
“我沒有殺人!”
沈茗萱見到有人,頓時大叫:“喂,聽見了嗎?我沒有殺人!”
“你們看,我夫君親自接我回家了!我夫君很疼我,他待我很好!”
“你們要是知道他將來會做多大的官,你們也會覺得我命好!”
路人紛紛駐足,或是震驚或是嘲諷的看著沈茗萱。
“這女人是瘋了吧?大吼大叫的,不成體統!”
“哎呀,她瘋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天天說自己是重生回來的,說能預知未來呢!”
“嘖,有這本事去當宮里做天師好了,怎么還被下了大獄了啊!真是笑死人了!”
“廖有赫真可憐,攤上這么個瘋瘋癲癲的女人,還害死了他母親,也虧他重情義,待他夫人這么好。”
沈茗萱根本不管眾人的異樣的眼光,甚至聽到旁人夸廖有赫重情義,她還有些自得。
一路上,只要遇到人,她就要把那番話喊一遍。
她大呼小叫,被人罵不成體統,可是,廖有赫卻一點兒也不嫌棄她,他依舊穩穩的背著她前行。
不止如此,他還幫她跟眾人解釋:“我夫人是無辜的,她其實很孝順我母親,她是個好媳婦,以前那些事都是誤會。”
廖有赫甚至特意繞了路,多走了幾條街,好讓更多的人看到,他背著沈茗萱回家了。
所以,等他們兩個到家時,整個京城的人都已經知道,沈茗萱無罪釋放了,而廖有赫這位苦主,不計前嫌,親自去牢房接她,親自背著她回家,夫妻兩個恩愛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