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急速前行,最后在一棟小院前停了下來。
這里十分僻靜幽深,周圍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顯然是顧千寒特意挑的地方。
沈晚棠被顧千寒扶下馬車,在他推開大門之后,提起裙擺,踏了進去。
“阿棠!”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沈晚棠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沈晚棠也抱住她,紅著眼睛喊她:“阿凝。”
顧千凝瞬間就落了淚:“阿棠,我還活著,我還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很怕你把我忘了,幸好沒有!”
沈晚棠松開她,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我倒是情愿你不記得我,情愿你忘掉一切,記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太痛苦。”
顧千凝拼命搖頭:“不!阿棠,我寧愿痛苦也要記得發生的一切!”
“我要記得你,也要記得我和大哥是怎么死的!我要報仇!”
“二哥已經跟我說了,他之所以謀逆,就是因為他是重生回來的,我們顧家,已經被安上了謀逆的罪名滿門抄斬一次了!”
“這樣的深仇大恨,我怎么能忘?我怎么敢忘?”
沈晚棠輕輕嘆息,是啊,誰遇到這樣的事會不想報仇呢?
她并不知道顧千凝的大哥是怎么死的,但想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太子殺的。
而且,既然顧千凝知道她大哥是怎么死的,那她大哥就一定是死在她前面的。
也就是說,還沒等顧千寒謀逆,顧千凌就已經被太子殺了。
顧千凝哭了好一會兒,直到情緒宣泄的差不多了,她才勉強止住眼淚,拉著沈晚棠進屋,她一邊走一邊道:“阿棠,你放心,這次我和二哥一定會成功的,顧家一定會保全的,所以,你就不要嫁給蕭清淵了,嫁給我二哥好了!”
沈晚棠無奈的看著她:“你這話題轉的真是快的讓人猝不及防,我以為你要罵太子,結果你是要給我做媒。”
顧千凝咬牙:“我罵他?我要殺了他!他根本不是人,我大哥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給他做太子伴讀,給他做謀士,替他處理無數的爛攤子,替他做臟活累活兒,結果他毫不留情的殺了我大哥!”
她沒有提自己,但沈晚棠知道,她在說她大哥的同時,何嘗又不是在說她自己?
她對太子的情意和死心塌地,不比她大哥少。
相比較顧千凝劇烈的情緒起伏,顧千寒的情緒卻顯得十分淡漠:“你別一提起蕭清玄就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這樣肯定會被他發覺異常,你要跟以前一樣,表現的很喜歡他,甚至纏著他,這樣他才能放松警惕。”
顧千凝臉色一下子變白:“我現在恨死他了,我怎么能表現的喜歡他?我怕我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掏出匕首來刺死他!”
顧千寒還是一副淡漠的模樣:“你要是真能刺死他,倒也簡單了,你確定你能下得去手?”
顧千凝臉色更白了,但她堅定的道:“我能!”
沈晚棠在一旁看的有些不忍心:“顧千寒,你別逼她去做這些,她已經承受的夠多了,她才剛回來,你好歹讓她緩些日子。”
顧千寒的聲音放緩:“行,那就讓她緩緩。阿凝,最近幾日你不要進宮了,就在家待著。”
顧千凝眼睫輕顫,她哽咽著道:“二哥,他會不會也重生了?會不會搶先一步對咱們下手?我想進宮去試探試探他。”
顧千寒聲音冷酷:“不是誰都能重生的,他?不夠格!”
顧千凝聽他這么說,心里微微放松了一些。
仇恨太過沉重,顧千凝不愿意讓沈晚棠一直跟著聽這些,她拉起沈晚棠的手,跟她聊起了別的。
能夠重生,她覺得很神奇也很感恩,所以她想跟沈晚棠一起去法真寺上香還愿,法真寺的高僧們曾數次為她解簽,都預測中了她的未來,可惜她那時聽不進去。
沈晚棠比她更縝密也更謹慎:“我們去法真寺也要分開走,去了之后最好也要裝的不認識才好,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重生的不止他們三個,還有蕭清淵,可能還有更多的人。
如果她和顧千凝表現的很熟悉很親密,那重生的人一看就知道她們也重生了。
顧千凝點點頭:“有道理,那就按你說的辦!”
沈晚棠看看天色,微微嘆氣:“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我如今不像在王府時能自己做主,家里還有人盯著我,我的行為也不能太出格,否則不好收場。”
顧千凝立刻道:“這個簡單!讓我二哥趕緊娶你過門,你以后就住顧家,什么都能自己做主!”
沈晚棠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你就給我做媒積極!可你二哥堂堂國公府嫡子,大灃第一神童,娶我一個小門小戶的庶女,這像話嗎?合理嗎?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能答應?”
顧千凝有些傻眼,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顧千寒:“二哥,怎么辦?眼下家里好像還不是你說了算,你要不要先在家里造反,先奪了父親的權?”
顧千寒沒有回應她,他看向了沈晚棠:“蕭清淵今天好像從法真寺回來了,他也重生了,對吧?”
沈晚棠點頭:“對。”
“他有沒有說這輩子要娶柳南詩?”
沈晚棠怪異的看著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顧千寒輕笑:“我跟他可是好兄弟,你忘了?既然是好兄弟,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上輩子沒能娶到柳南詩,他不惜為她殉情,這輩子當然要彌補遺憾,作為好兄弟,我是不是應該助他一臂之力?”
“你要干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覺得,我們大灃第一癡情種的名號,該易主了,蕭清淵,還是差點兒意思。”
沈晚棠微微皺眉:“你別做的太過了。”
顧千凝卻聽得云里霧里,她一臉茫然的問:“二哥,咱們大灃第一癡情種,本來不就是你嗎?誰癡情的過你?你都偷偷喜歡阿棠很久了啊!”
一向厚臉皮的顧千寒這下也差點兒沒繃住,他咳了一聲,站起身來:“阿棠,走了,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