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機遲疑片刻,小聲的道:“爺,小的覺得,王爺王妃會傷心難過。”
蕭清淵一下愣住了,好一會兒,他才喃喃的道:“是啊,只有父王母親才會難過,也不知道我上輩子自盡之后,母親會哭成什么樣。”
墨機聽他說上輩子的事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以前他是不信的,只當他是得了癔癥。
這一刻他卻有些信了。
因為主子以前從來不會考慮王妃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哭的問題,他只會嫌棄王妃管的太多,嫌棄王妃不肯讓他娶楚煙洛,柳南詩。
他忍不住問道:“爺,您上輩子怎么會自盡呢?王妃疼您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您不怕王妃會哭死過去嗎?”
“我……”
蕭清淵心里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愧疚:“我當時沒想過這個問題,我那時太難過了,一心想死。”
“啊,這……”
墨機撓了撓頭,覺得主子純粹是日子過的太好了,不知人間疾苦,這才滿腦子情情愛愛。
像他這樣的下人,為了幾兩碎銀,每日都忙的腳不沾地,夜里倒頭就能睡,白天吃飯都要多吃一碗,免得沒有力氣干活兒。
他要是有主子這樣好的出身,不知道會高興成什么樣子,怎么可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自盡呢?
“爺,王妃有多疼您,小的都看在眼里呢,您既然上輩子死過一回了,這輩子就別再做傻事了,好好活著,好好孝順王妃。”
蕭清淵握緊了拳頭:“你說的對,我是該好好活著,這世上,根本沒人值得我殉情!”
墨機聽他這樣說,稍稍松了口氣。
主子性情沖動,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眼下能理智起來,真是再好不過了。
否則主子死了,他這做奴才的,還有命活?
“墨機,走,咱們回府!我要好生孝順孝順母親,彌補上輩子給她帶來的痛苦!”
“好嘞,爺,回府!”
主仆倆很快回了王府。
半夜三更,蕭清淵就沖進了寧王妃的屋子里。
守夜的丫鬟秋水嚇了一跳,忙問:“世子,您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我來看看母親睡的好不好。”
蕭清淵說著,一把推開丫鬟,進了內室。
床榻上,寧王妃原本睡的就不踏實,蕭清淵突然闖入,一下驚醒了她。
她一下坐起身來:“淵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沒出什么事。”
蕭清淵在床邊坐下,語氣里帶著愧疚:“我是不是吵醒您了?您睡吧,我給您蓋蓋被子。”
寧王妃頓時又好氣又好笑:“這么熱的天,我屋子里放了幾盆冰都還熱,哪里用得著蓋被子?說吧,到底出什么事了,讓你大半夜跑來獻殷勤。”
“真沒出什么事,就是覺得,兒子以前太不孝了,如今幡然悔悟,想在您面前盡盡孝。”
寧王妃怔住了:“真沒出事?”
“真沒有。”
“真悔悟了?”
“嗯,真悔悟了。”
“不怪我反對你娶楚煙洛和柳南詩了?”
“不怪了,兒子現在才知道,母親是對的,她們兩個,都不是好人,她們都在騙我。這世上,只有母親是真心疼愛我的,其余的女人,對我都別有所圖。”
寧王妃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她忍不住摟住兒子,哽咽著道:“我的兒,你總算清醒起來了!你先前為了她們,又是要出家,又是要尋死,把我嚇得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如今你能看清她們的真面目,真是蒼天有眼啊!”
蕭清淵靠在她懷里,略微有些別扭,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跟母親這樣親近了。
打從他喜歡楚煙洛開始,他們母子兩個就總是爭吵不斷,關系一度變得十分僵硬,甚至他好幾次都把母親氣吐血了。
“母親,過去都是我不對,兒子給您道歉,以后兒子會好好孝順您的。”
寧王妃欣慰的摸著他的頭:“沒事,道什么歉,咱們母子兩個,哪有隔夜的仇?你再怎么氣我,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只盼著你好,只要你好,我怎么樣都行。”
她只是覺得奇怪,兒子怎么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突然就知道孝順她了。
不過,她也沒多問,怕問多了兒子再反感,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母慈子孝的模樣,她不想破壞。
“母親,我想娶沈晚棠為妻,我看來看去,總覺得她才是最適合我的女子,她比楚煙洛柳南詩她們強多了,否則國公夫人也不會看中她,她要是沒有真本事,顧千寒也不會喜歡她,我還是了解顧千寒的,他就喜歡聰慧過人的。”
寧王妃嘆了口氣:“我也想讓你娶她,可你早不聽我的,現在怕是已經晚了,沈觀年那個無恥小人,先前明明已經答應咱們寧王府的提親了,可沒幾日,他又叫人送了信來,說已經把沈晚棠定給國公府了。”
蕭清淵咬牙:“那我就跟顧千寒搶人!上輩子他搶我的女人,這輩子,我就搶他的!”
寧王妃拍了他一下,嗔怪的道:“這有什么好搶的,沈晚棠雖然確實還不錯,但咱們也不是非她不可,她既然已經許給國公府了,那咱們換一個就是了,而且我給你找一個比沈晚棠更好的,把國公府和顧千寒比下去!”
蕭清淵搖了搖頭:“不可能,沒有比沈晚棠更好的了,而且我上輩子娶的就是她,這輩子我也不想換人,更不想讓她嫁給顧千寒。”
“淵兒,你這……”
蕭清淵一下站起身:“母親,我決定了,我要搶親!”
“什么?!”
“等顧千寒大婚那一日,我就把沈晚棠搶過來!我要讓顧千寒眼睜睜看著,我跟沈晚棠拜堂成親!”
“淵兒,你冷靜一些!”
“母親,你把王府所有侍衛都給我用,我要鬧個天翻地覆,人盡皆知!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沈晚棠是我的!顧千寒搶不過我!”
“胡鬧!這不是兒戲!國公府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能任由你搶親!鎮國公手里有兵權,連皇上都得忍讓三分!你搶國公府的親,這不是找死嗎?!”
“母親這是怕了嗎?母親怕,我可不怕!這親,我搶定了!”
蕭清淵說完,轉身就走。
留下被他氣的一陣陣發暈的寧王妃在那里捂胸口:“這個混賬,我還當他懂事了,孝順了,原來還是那樣兒!我遲早要被這混賬給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