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順著琴心指的方向,看到了寧王府的馬車,馬車外面,還有墨機跟著。
除此以外,她還看到了旁邊的另外一輛馬車,那馬車并未懸掛任何家族標識,但是整輛馬車都十分華貴,連馬匹都比普通的馬要高大威猛一些。
這馬車,沈晚棠上輩子就見過,這是柳南詩的馬車。
看樣子,她也來看熱鬧了。
沈晚棠心中一動,輕聲吩咐琴心:“你留在這里,四處轉轉,尤其是注意一下那輛棗紅色的馬車,里面的人應該是柳南詩。”
琴心一聽那輛馬車是柳南詩的,眼睛冒光:“柳大小姐竟然也來了?那奴婢得好好打聽打聽去!”
她說著,下了馬車,一溜煙兒的朝柳南詩那邊跑了過去。
圍在萬花樓看熱鬧的人眾多,琴心并不顯眼,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路線,眾人正議論著楚煙洛重生的事,以及她那封血書。
“楚煙洛說她是重生回來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人死了,真的可以回到過去,重新活一次?”
“哎喲,我可是聽說,楚煙洛不止重新活了一次了呢,她是死了兩回,重新活了兩回呢!她就是知道自己死了可以重生,這才干脆利落的自盡的,否則她怎么可能尋死?”
“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啊,楚煙洛說什么你們就信什么?重生這種事,假的不能再假了,楚煙洛被賣進萬花樓之后,都已經被折磨瘋了,瘋子的話,不能信!”
“嘖,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楚煙洛重生,那是有真憑實據的!她知道很多人的秘密,還知道醉桃酒肆的老板娘是哪天死的,還知道她是因何而死的!官府就是根據她提供的線索,才破了案的!”
“哎呀,不止這個呢!她還能預知天氣,哪天下雨哪天不下雨,她竟然一清二楚,所有跟她歡好過的恩客都能作證!”
“這……所以,楚煙洛真的可以重生?她真的不怕死?”
“那個,我有一個疑問啊,楚煙洛就算能重生,那是不是也不是現在重生啊?畢竟,她現在都已經變成尸體了啊,她在咱們這個世界,死的不能再死了。咱們都活的好好的,只有她死了,那她重生有什么意義啊?”
這話把所有人都給問住了,眾人不由面面相覷,答不出個所以然。
直到后來有一個人打破了沉默。
“你們,都看到楚煙洛臨死前留的那封血書了嗎?上面一大串人名呢,她留這個是要干什么啊?”
“廢話,自然是要報復了!”
“可她都已經死了,怎么報復?”
“可能是變成厲鬼殺人吧,等把人殺光了,她再去投胎重生。”
馬車里的沈晚棠聽的直搖頭,怪不得琴心會說楚煙洛死了會變成厲鬼索命,原來都是聽這些人胡說八道的。
她又坐在馬車里聽了一會兒,眼看著外頭的人群越說越玄乎,到后來甚至說楚煙洛是天仙下凡,擁有常人沒有的特殊能力,凡是傷害她的都會遭天譴,遭報應。
沈晚棠聽不下去了,她撩開簾子,對站在外頭的杜鵑道:“杜鵑,告訴車夫,咱們回府吧!”
杜鵑正聽的入迷呢,見沈晚棠要回府,只好戀戀不舍的去找同樣聽八卦聽入迷的車夫:“恕伯,回去了,別聽了,再聽下去天都要黑啦。”
“啥?這就回去了嗎?”
恕伯意猶未盡,一步三回頭的道:“不再多聽聽了?我聽著那楚煙洛不是凡人呢,她有仙術!她還會飛!咱們少夫人也在那血書名單上,這不得好好聽聽楚煙洛到底有什么本事?也好做出防備啊!”
杜鵑笑了:“您老到底是喜歡聽八卦軼事,還是擔憂少夫人的安危啊,以往可沒見您這么關心少夫人。”
恕伯老臉一紅,忙不迭的道:“都有,都有!我,我去趕車,這就送少夫人回府!”
杜鵑便上了馬車:“少夫人,咱們回去了!”
“嗯。”
“少夫人,您是不是不信這些啊!”
“信哪些?”
“就是楚煙洛重生啊,化身為厲鬼復仇啊,還有天仙下凡啊,這些。”
沈晚棠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要問我是不是不信楚煙洛真的死了呢!”
杜鵑一呆:“啊?合著剛才聽百姓們議論半天妖魔鬼怪,您心里想的卻是這個?”
“當然,妖魔鬼怪都是騙人的,但想借妖魔鬼怪之說嚇唬人,是活人才能想出來的法子。”
杜鵑震驚的捂住嘴巴,小聲的道:“難不成……難不成,楚煙洛是假死?!她騙了萬花樓,騙了蕭世子,騙了一大堆看熱鬧的人,聯合楚家人,演了一出戲?”
馬車即便掉頭往回走,也走的十分艱難,走的很慢很慢,沈晚棠被迫聽著外頭嗡嗡嗡的議論聲,無奈的道:“那到底是不是楚家人還不一定呢!不過假死八成是真的了,不然外頭也不會轟動成這樣,這其中,一定有人在推波助瀾,引導輿論。”
這一套,沈晚棠可太熟了,上上輩子,她也曾派人散播一些對廖有赫有利的謠言,給他打造了一個剛正不阿、愛妻如命的好男人形象。
就連那首人盡皆知的“嫁人當嫁廖氏郎”的歌謠,都是她親自寫了,叫人傳唱的呢!
杜鵑歪著腦袋,眉頭緊鎖:“這怎么可能?眾目睽睽之下,人人都說楚煙洛已經死了,她怎么會是假死呢?萬花樓的人驗不出來嗎?”
“能讓人假死的法子有好幾種,萬花樓的人可能覺得她死了晦氣,未必會十分細致的查驗。”
杜鵑眉頭忽然展開:“哎呀,對呀,我之前就聽琴心提過,她說楚煙洛因為接客太多了,得了花柳病,全身都起了膿包,很難聞很嚇人!”
沈晚棠神情微頓:“楚煙洛得花柳病了?確定嗎?”
“是呀,不過琴心說,這事兒萬花樓一直壓著呢,就連服侍恩客的時候,都不脫衣裳了,再加上大多數人都是夜里去萬花樓玩樂,房間里的燈一吹,那些男人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楚煙洛得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