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眼睫微顫,斂住眼底的波瀾。
就連彈幕都沒注意到,她唇角略微的翹起。
宴會現(xiàn)場,所有人都望向了門口。
只瞧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從陰影處緩緩走來,面具閃爍寒芒,劈開黑暗。
賓客們交頭接耳,都在猜測這人的身份,又在男人走到身邊時,不由得被他的氣場所震懾,自動退后。
傅時郁徑直來到阮梨身邊,“沒長嘴嗎?”
“你……”
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阮梨抬眸,杏眸滿是驚訝。
這副樣子落入傅時郁眼中,他原本聚集的怒氣消散了幾分。
又笨,又窩囊。
真不知道她之前過的是什么憋屈日子。
在那顫抖的紅唇即將叫出自己的名字時,傅時郁一把握住了那纖細(xì)伶仃的手腕,不由分說,將人拉到了姜麗面前。
原本聚集的人群自動散開了一條路。
阮寶珠不明所以,只知道有個男人忽然出現(xiàn),幫阮梨解了圍。
她哪里肯干!
當(dāng)即,她攔下了二人。
“你是誰?這是傅家的宴會,你一個客人好大的口氣!”
傅時郁腳步放緩,冷淡的眸子掃向了已經(jīng)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傅明身上,薄唇勾起了冷嘲,“管好你的女人。”
瞬間,傅明的臉色一白。
他當(dāng)即低頭,“大哥,是我錯了。”
又一把扯過了阮寶珠,呵斥道:“讓開!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和大哥道歉!”
大哥?!
阮寶珠僵硬轉(zhuǎn)頭,視線對上了男人冷色面具之下鬼氣森然的眸子,猛地反應(yīng)過來。
瞬間,她臉色慘白,雙腿發(fā)軟,近乎癱坐在地上。
“太……太子爺!”
在場眾人也都是人精,短短幾句話,就明白了這混亂的關(guān)系。
眼前這位,才是真正的傅家太子爺!
彈幕驟然增多。
【臥槽!真的太子爺來了!】
【我的拉郎CP成真了!】
【等等,這個太子爺?shù)穆曇粲悬c耳熟?】
【好像是……時郁!】
【臥槽,真有點像!男模爆改京圈太子爺?】
在場,除了傅家人之外,熟悉時郁的人不多。
——江肆言熟悉,當(dāng)了四年室友,自然能聽出時郁的聲音。
但他早就被帶下去了。
面對半路出現(xiàn)的真·太子爺,眾人紛紛轉(zhuǎn)頭,看向了傅太太。
姜麗在看到傅時郁的瞬間,幾乎坐不穩(wěn)。
她強撐出一個笑容,“小郁,你說的這是哪里話,我只是看到了網(wǎng)上最近有關(guān)你的負(fù)面新聞,擔(dān)心你被人蒙騙,想幫你把把關(guān)。”
說著,姜麗意有所指,看向了阮梨。
傅時郁淡漠,“是嗎,看來我要感謝姜阿姨了。”
說著,那雙涼薄的眸掃了眼在場的人,目光落在了那天青色的汝瓷上,緋薄的唇勾起了淡嘲。
“王鷹,砸了。”
“是。”王鷹頷首。
不等眾人反應(yīng),汝瓷應(yīng)聲而碎。
姜麗的心猛地一墜。
而阮母失聲尖叫,“這可是古董,是宋代汝瓷!”
傅時郁表情冷淡,揮揮手,示意王鷹下去。
現(xiàn)場寂靜得可怕。
原本圍在傅太太身邊、巴結(jié)她的人,紛紛退到了一旁,生怕殃及池魚。
只有安盛楠不卑不亢。
她和時郁不熟,沒見過幾次,聽不出他的聲音。
她仰著頭,直視著面具之下的眼睛,鼓起勇氣道:“傅少,傅太太畢竟是您的繼母,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毀了傅太太的生日宴。”
孝道大過天。
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一旦被扣上了不孝的帽子,被媒體大肆渲染。
就算是太子爺,也會被戳脊梁骨。
甚至,還會動搖繼承人的身份。
姜麗深深地看了眼安盛楠,對她十分滿意。
江家人也反應(yīng)過來。
——傅家太子爺無意和江家合作,但傅太太卻希望和江家聯(lián)姻。
江太太是個精明的人,只一秒,就站好了隊。
她幫腔,“太可惜了,宋汝流傳至今,僅存65件。每一件都是歷史的沉淀,是華夏的瑰寶,哪怕是現(xiàn)代技術(shù)也無法還原宋時雅韻,如今卻被毀了,當(dāng)真可惜。”
霎時間,賓客也跟著惋惜。
中華瑰寶,流傳至今,幾多不易,卻被無情砸碎。
不難想象,一旦這個消息走漏到網(wǎng)上,傅時郁會遭受何等的攻擊。
——“那是假的。”
一道清甜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眾人驚愕,看向了說話的阮梨。
就連傅時郁也看向了她。
阮梨撿起了一片碎瓷,搖頭道:“這是贗品,傅少不愿傅太太被蒙騙,砸了贗品,是出于一片孝心。”
阮母坐不住了。
“小梨,你說什么呢!”
“這件瓷器江太太親自鑒定過,怎么會是假的?”
江夫人點頭,“不錯,這件宋汝我敢確定是真品,斷然不會是假的。”
安盛楠附和:“學(xué)姐,就算你在傅少手下工作,也不能指鹿為馬吧。”
阮梨搖頭,“雨過天青云破處,這個贗品仿制拙劣,在座不少都是文玩行家,還有考古界泰斗,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傅時郁唇角勾起。
難得,沒那么窩囊了。
他吩咐王鷹:“按她說的做。”
王鷹頷首,立刻讓人將碎片撿起來,拿給眾人鑒定。
其中有一位考古泰斗。
她只看了一眼,就道:“這個小姑娘說得對。”
阮母急了,“孫老,您是不是看錯了。”
聽有人質(zhì)疑自己的專業(yè),孫教授也不惱。
她科普道:“單看這件汝瓷表面,或許能以假亂真,但從碎裂的斷面來看——真品胎質(zhì)如香灰,細(xì)膩,可見微紅。而眼下這片,胎色露白,且釉層厚重,哪怕是初學(xué)者,也能一眼判斷真假。”
經(jīng)過這么一說,哪怕是外行人也看出了門道。
“還真是,這個一眼假!”
“江太太不是自詡鑒寶行家,怎么連這都看不出來?”
“附庸風(fēng)雅,沽名釣譽唄。”
“……”
江太太聽到了議論,頭皮發(fā)麻。
她以為抓到了太子爺?shù)陌驯茉诟堤媲把Α?/p>
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此番,怕是把太子爺狠狠得罪了!
她當(dāng)即甩鍋給阮母,瞪眼道:“阮太太,你怎么能送贗品呢?”
阮母柳眉倒豎,盯著阮梨,近乎冒火!
她看明白了!
他們?nèi)叶急蝗罾孀鼍至耍?/p>
昨天阮梨抱著箱子回來時,故意表現(xiàn)得神神秘秘,引他們上當(dāng)!
實際上,是打著“以假換真”的主意。
終日打雁,被雁捉了眼!
阮母心里有氣,她看走了眼,竟以為阮梨是個好拿捏的!
眼下,她仗著傅家太子爺?shù)膭荩约哼@口悶氣發(fā)作不得,只能憋在心里,近乎吐血。
安盛楠也沒想到花瓶竟然是假的。
可她既然站隊了傅太太,就不能輕易更改。
她想了想,開口道:“還好傅少見多識廣,是我們眼拙了。只是花瓶好辨,人心難測,您身邊的這位小姐曾是江氏員工,不久前因為冒領(lǐng)救人功勞,被開除了,不知道通過了什么關(guān)系,進入了傅氏工作。”
傅時郁睨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東西?”
這話可謂是毫不客氣。
安盛楠一愣。
她是這些天熱搜上的常客,是宣傳傅氏新品的大功臣。
傅家太子爺竟然不認(rèn)識她?
姜麗出面,“小郁,這位可是你的大功臣,就是她用傅氏無人機幫救護車開路的。”
“哦。”傅時郁淡漠,“她就是那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