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易原本是應(yīng)該多睡一會的。
或許是因為之前醒著的時候吃得太飽,他這次蛻皮的時間倒也意外的長——不過這對杜易來說倒是還好,畢竟他之前也沒計算過自己蛻皮一次到底要用多久。
更何況這種事也不需要計算,他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覺,安心等待新皮生成就好,
可唯獨(dú)這一次,他的睡眠,被打斷了。
好像有什么東西鉆進(jìn)了他的鼻孔里,甚至還有一股熱風(fēng)吹了進(jìn)來,他原本打算就這么不管接著睡會,畢竟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可唯獨(dú)這一次,那股熱風(fēng)卻一直都在持續(xù)著,甚至熱得發(fā)燙。
于是,在這持續(xù)不斷的瘙癢之下,杜易仰起頭來就是一個噴嚏。
噴嚏打完了,杜易也就睡不著了,雖然這個時候的他還有點沒睡醒,但腦子的混沌不妨礙他先打量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也就是這一轉(zhuǎn)頭的動作,卻有一些石頭從他的腦袋上散落下去。
“看來睡得有點久了啊……我記得之前蓋在身上的明明只有泥土?!?/p>
杜易的視線,順著那些石頭一起下落。
然后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幾個人影。
那些人影的身上,都套著縫制整齊的袍服,每一件袍子都用了一頭劍齒虎或者洞熊的皮,這些衣服風(fēng)格粗獷卻又不失精致,其版型設(shè)計就算在杜易的眼中,也稱得上可圈可點。
但現(xiàn)在,這些衣服上卻滿是嘔吐出來的鮮血,而穿著這些衣服的人,更是早已雙眼泛白,徹底斷氣。
“啊這?!?/p>
看了眼尸體之上的傷痕,杜易便大概知道了這幾個人的死因。
他剛剛打噴嚏的力道,好像有點太大了。
這一個噴嚏打出來,竟是給這幾個人全都崩死了。
不過好在還有個人好像沒被崩死,只不過這個人的衣著打扮卻和其他幾個人不太一樣——和那幾具衣著考究的尸體相比,眼下對方這只是將獸皮套在身上的模樣,就真的能稱之為野人了。
并且這一身獸皮,看起來還被火燎過,熏的烏漆墨黑,如同木炭一般。
但也就是這個野人,卻是生命力最為頑強(qiáng)的那個,不止人活了下來,甚至還抬起頭看著他。
只是看那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卻是已經(jīng)被嚇傻了。
“哎,記得早就跟耀光者說了,別把膽子小的人放進(jìn)來,這也是為了他們好……難道說耀光者沒說給他的兒子聽嗎?”
搖了搖頭,杜易便不再思考這些問題,畢竟眼下的他也做不到什么認(rèn)真的思考——剛睡醒的他還在餓著肚子,這種情況下想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會好到哪去。
遵循著一直以來的習(xí)慣,杜易還是準(zhǔn)備先填飽肚子,然后活動活動身體,再去進(jìn)行思考一類的事情。
于是,他便將整個身體從地里拔了出來,這自然又是一陣地動山搖,不過那些倒塌的樹木,倒也讓杜易省去了一些尋找燃料的工作。
“然后就是去找?guī)最^長毛象……我現(xiàn)在一頓能吃幾頭長毛象?”
這樣想著,杜易便一路前往深山之中,開始了他的狩獵。
而在他的背后,那個身上套著獸皮的年輕野人,竟也強(qiáng)行撐起身子,一路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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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伊格尼斯人攥緊了手中的骨刀,他一度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
被烈焰封在山洞中的時候,被熱浪炙烤身體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大概就到此為止了——但隨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強(qiáng)風(fēng),和接踵而至的天旋地轉(zhuǎn),他竟然真的在一片地動山搖之下,活了下來。
是了,活了下來,甚至不只是在火焰的炙烤下活了下來,就連那些來追殺他的人,那些王族的魔法使們,竟也都倒在了地上,變成了滿地的尸體。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年輕的伊格尼斯人一臉的不可置信,這一切對他來說就好像夢幻一般。
明明是必死的殺局,但只是一個晃神的功夫,卻已經(jīng)全都解決了?
“難道說我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死了?這一切只是我瀕死之前看到的幻想?”
年輕的伊格尼斯人,一度這樣以為。
但緊接著,他便知道了,這一切的緣由。
只因為,他看到了,那俯瞰整片天地的,巨大蛇首。
“這……”
在那一雙豎瞳的注視之下,年輕的伊格尼斯人只覺得自己簡直小如螞蟻,小如跳蚤!
“畢竟,這可是偉大的蛇神啊。”
年輕的伊格尼斯人,深吸一口氣。
偉大的蛇神,他又怎么可能不記得,畢竟每年冬天最冷的那一陣,王族都要派魔法使出來,去各家各戶征收供奉給蛇神的祭品——雖然名義上是供奉給蛇神沒錯,但年輕的伊格尼斯人,曾經(jīng)在北邊的戰(zhàn)場上聽自己的戰(zhàn)友說過一些小道消息,說那些祭品壓根就沒有被獻(xiàn)祭給蛇神,而是被搬進(jìn)了王族的庫房。
蛇神到底存不存在?這種事情沒人知道,畢竟他們能聽到的只有那些,從古老的時代流傳下來的傳說,沒有人親自接觸過蛇神,甚至連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過去的人都沒有。
可是,現(xiàn)在的話……
“蛇神……居然真的!”
他的雙眼亮了起來。
于是,在隨便從尸體上搶下一件帶血的袍服之后,年輕的伊格尼斯人便跟著那巨蛇行進(jìn)的軌跡,一路跟了上去。
他想要找這位蛇神幫忙,如果是這位蛇神的話一定可以,只要蛇神愿意赦免他,就算是王族也沒辦法再說他是什么逃兵和偷獵者——他甚至還可以將那些魔法使們在前線的惡行說給蛇神聽,讓蛇神狠狠地懲罰那些叛徒,這樣他的那些戰(zhàn)友們就不會白死。
“但是想要讓蛇神幫忙……只靠嘴說,恐怕不行。”
或許是由于眼下多了些安全感的緣故,年輕的伊格尼斯人,竟也恢復(fù)了幾分理智的思考。
“還是要先找一些獵物過來作為祭品……就像每年的豐收節(jié)一樣?!?/p>
這樣想著,年輕的伊格尼斯人便尋了一根堅硬的樹枝,隨后將手中的骨刀綁了上去,做了一柄簡易長矛。
而在這之后,他便循著地上的那些腳印,向著遠(yuǎn)方的一頭劍齒虎,一路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