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鐵道：被稱為活體奇物這件事 第10章 所以，我出手了

包裹在一件寬大斗篷里的女子，指尖正縈繞著某個悲悼伶人關(guān)于故鄉(xiāng)沉沒的絕望哀歌，像窖藏了千年的苦酒，滋味醇厚。

記憶帶著癲狂的泡沫和絕望的苦澀，算是她最近最滿意的收藏品之一。

然而，一絲更宏大、更奇異的波動瞬間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漂浮在面前的水晶球中無垠星海被迅速拉近放大，最終的畫面精準地落在了黑塔空間站。

那里，一個凡人的意識，剛剛與「毀滅」星神的力量產(chǎn)生了極其短暫卻又無比清晰的共鳴。

新得來的記憶瞬間失去了吸引力。裹在斗篷里的憶者收起藏品，以最快的速度搭乘了一艘飛船跨越星海，目標直指黑塔空間站。

雖然作為模因生命，跨越星海要比大多數(shù)有形生命體簡單的多，但作為憶者中的佼佼者，她很明白，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更能幫助她接近目標。

三百個標準系統(tǒng)時后，憶者的視線穿透巨大的觀景窗，落在下方艙段如蟻群般忙碌的人流中，精準地鎖定了一個目標。

她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接近那個異常個體。

占卜師，一個能窺探命運、解讀未知的職業(yè)，對現(xiàn)在的需求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更何況，她擅長此道。

這份珍貴的記憶，值得她冒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危險。

所以，她出手了。

黑塔空間站，公共休息區(qū)。

新來的“占卜師”伊娜女士迅速成為了焦點。

她氣質(zhì)神秘優(yōu)雅，長發(fā)如瀑，眼眸亮的像是蘊含星辰直指人心，談吐間帶著令人不由自主的松弛感。

一張鋪著深紫色絨布、點綴著些許閃爍著星塵的小桌，幾副精致的塔羅牌和水晶球，便是她的全部道具。她聲稱能解讀命運的絲線，為迷茫者指引方向。

艾絲妲對此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程序性警惕，但在對方的憶庭技術(shù)下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作為星神存在的世界，空間站的研究員們本就對神秘學(xué)興趣濃厚，伊娜的攤位前很快排起了隊。

賈昇自然也聽說了這位新來的“神棍”。他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趁著放風時間溜達了過來，

黑塔為了防止他的能力把空間站炸成一朵絢爛的煙花，在研究清楚前，天天讓他在模擬宇宙里泡著。

有點無聊。

“昇哥！論壇開了盤口，賭你下次模擬宇宙會組合出什么逆天組合！給點內(nèi)部消息唄？”

“小賈！看看姐姐新設(shè)計的機甲涂裝，帥不帥？下次帶姐姐我雙排上分啊~”

“義父！替我抽卡吧，我不想再吃滿大保底了！”

賈昇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臉上掛著營業(yè)性的假笑，眼神卻在四處亂瞟。

順手接過那人遞來的終端，點了下十連，然后在他新任義子的：出金了，出金了的慶賀聲與贊美聲中繼續(xù)前進。

他嘴里胡亂應(yīng)付著：“啊對對對……帥帥帥……下次一定……”

【放風時間就這么點，等會還要回去，這時候要是有點別的事情能夠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就好了。】

他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掠過入口處，與那雙像是蘊含星海的眼眸對上了。

只是一瞬。憶者的唇角弧度加深了了些許。

命運的絲線，將你我纏繞。

那孩子身上殘留的星神氣息，如同白紙上的新墨般顯眼。

至于那些圍繞他的、關(guān)于“皮膚涂裝”、“雙排”和“歐皇”的喧鬧噪音？不過是背景里嗡嗡作響的飛蟲。

她儀態(tài)萬千地走向那片混亂的中心，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而富有韻律，奇異地壓過了周圍的嘈雜。人群下意識為她分開一條通路。

“看來，命運為今日的相遇，安排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開場。” 憶者的聲音如被緩緩撥動的豎琴弦音，帶著撫慰人心的魔力。

她目光精準地鎖定了試圖縮進人群縫隙的賈昇，“這位……被命運眷顧的小先生？”

哐當——！

一聲巨響從頭頂上方傳來，將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接著，一道黏稠、散發(fā)著甜膩氣味的粉紅色液體，如同小型瀑布般，精準無比地從破裂的道口傾瀉而下，結(jié)結(jié)實實澆了正準備展現(xiàn)優(yōu)雅風姿的憶者滿頭滿臉。

營養(yǎng)液！還是草莓口味。

時間仿佛凝固了。精心打理的長發(fā)被瞬間被打濕，黏糊糊地貼在臉頰和昂貴的占卜師長裙上。

滴滴答答的粉紅色液體順著她的下巴、睫毛往下淌。

她臉上的完美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茫然和……一絲幾乎要壓不住的怒火。

她甚至能感覺到幾顆沒完全溶解的顆粒正順著她的鎖骨往下滑。

賈昇猛地后退一步，驚愕地張大了嘴，手里剛剛“義子”上供的零食袋都差點掉地上。

他看著眼前這位瞬間從神秘先知變成“粉紅落湯雞”的占卜師，莫名有點心虛。

這是又實現(xiàn)了？

憶者的指尖在寬大的袖袍里微微顫抖，掐算著輸送管道無故爆裂的概率——小于百萬分之一。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維持最后的體面，但那濃烈的合成香精味直沖鼻腔。

她優(yōu)雅全崩，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一句帶著顫音的星際通用語：“意……意外總是青睞……求知者。年輕人，你似乎……帶著風暴而來？”

天知道她多想立刻用憶質(zhì)把這小子腦子里的東西掏出來然后離開這個鬼地方！

賈昇看著她狼狽又強撐的樣子，眼中好奇的光芒更盛了，甚至帶上了一絲同情，這讓憶者更加火大。

“呃，依娜女士？要不……您先去清理一下？F區(qū)清潔機除垢模式特別給力！”

憶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她像是無視了身上還在滴落的粉紅液體，猛地一甩濕漉漉的袖袍，

甩出幾滴液體差點濺到賈昇鞋面上，聲音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不必！風暴，亦是命運的一部分！坐下！” 她指向尚未被意外波及的攤位。

“現(xiàn)在，讓我為你揭示命運的軌跡！”

她再一次出手了——帶著一身草莓味的屈辱。

賈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氣勢震了一下，撓撓頭，還是依言坐了下來，眼睛卻忍不住瞟向?qū)Ψ綕皲蹁酢⑦€在反光的頭頂。

算了，配合下吧，怪可憐的。

“靜心，年輕人。將你的疑惑，你的渴望，交予命運之河……”

憶者強迫自己忽略那黏膩的觸感和無處不在的甜膩氣味，雙手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儀式感，拂過那幾副看似平平無奇的塔羅牌。

她將牌在手中熟練地洗切，動作流暢依舊，但仔細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不知是氣的還是營養(yǎng)液太滑。

牌被鄭重地鋪開在絨布上，深紫色的背景襯托著牌背上繁亂符號。

她試圖重新營造氛圍。水晶球在她意念催動下，內(nèi)部開始氤氳起乳白色的霧氣，絲絲縷縷，試圖勾勒模糊的影像。

“請……抽三張牌。” 憶者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的期待。只要他觸碰牌面，哪怕只有一瞬，她就能像最精密的探針，刺入他記憶的表層。

就在賈昇準備抽牌時，水晶球在圍觀眾人的驚呼聲中爆炸了。

賈昇：“？”

這么刺激的命運嗎？

此刻名為"伊娜"的占卜師，坐在桌前，在一片水晶球碎片和粉紅色營養(yǎng)液的混合物中，臉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強行塞了一整盒鯡魚罐頭。

她的長裙?jié)皲蹁醯刭N在身上，精心打理的頭發(fā)結(jié)成了粉紅色的綹，睫毛上還掛著幾滴可疑的黏稠液體。更糟的是，周圍的研究員們已經(jīng)掏出終端開始拍攝這難得一見的"占卜事故現(xiàn)場"。

"啊這……."賈昇撓了撓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伊娜女士，要不……您先擦擦？"

占卜師的指尖微微顫抖。她盯著那包印著"黑塔空間站特供"字樣的紙巾，腦海中閃過一萬種把這小子記憶抽出來當抹布用的方法。

"不必了。"她咬著后槽牙，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意外……也是命運的一部分。"

"您這命運也太坎坷了吧？！"

賈昇真誠的感嘆，"要不要去醫(yī)療艙檢查一下？營養(yǎng)液進眼睛可能會引起發(fā)炎的。"

憶者深吸一口氣——然后立刻后悔了，因為那股甜膩的草莓香精味直沖腦門。

她再也無法忍受，強忍著打噴嚏的沖動，如果忽略她此刻狼狽的外表下，優(yōu)雅的打了個響指。

一陣幽紫色的光芒閃過，她身上的污漬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了。連帶著那些水晶球碎片也重新組合，恢復(fù)如新。

賈昇眼睛一亮，"這招厲害！能教我嗎？"

"這是命運的饋贈，無法傳授。"憶者板著臉說，同時在心里補充：除非你愿意讓我把你的腦子掏空。

她手指輕輕拂過煥然一新的水晶球。雖然表面上恢復(fù)了鎮(zhèn)定，但她內(nèi)心已經(jīng)拉響了最高級別的警報。兩次意外，兩次精準打擊她的行動——這絕非巧合。

"讓我們……換一種方式。"她決定繞過那些可能被干擾的媒介，直接使用憶庭秘術(shù)，"看著我的眼睛，小先生。"

賈昇眨了眨眼，也許是因為身為始作俑者帶來的些許愧疚感，極為配合。

憶者那雙蘊含著星海的眼眸開始泛起幽紫色的光芒，如同漩渦般緩緩旋轉(zhuǎn)。這是憶庭高階秘術(shù)，能直接穿透意識表層，觸及記憶核心。

"放松……讓你的思緒如河流般自然流淌.……"她的聲音帶著催眠般的韻律。

"叮咚！您訂閱的'未成年人健康作息提醒'時間到啦！該睡覺覺啦~乖寶寶要按時作息才能長高高哦~"

一個甜得發(fā)膩的電子女聲突然從賈昇的終端里炸響，突然出現(xiàn)、音量之大讓附近看熱鬧的人手里的物件都差點掉落在地。

賈昇像是完全沒被催眠影響似的，手腳麻利的掏出終端。

"閉嘴！"然后他帶著些許尷尬看向憶者，"呃……抱歉，伊娜女士，這玩意兒關(guān)不掉。"

"沒關(guān)系。"她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我們可以……改日再……"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哎呀，這就是我們新來的占卜師嗎？"

黑塔的人偶推開圍觀群眾，抱著手臂走了過來。她的目光在憶者身上掃過，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黑塔女士讓我來——看看熱鬧。"人偶故意拖長音調(diào)。

憶者的后背瞬間繃直。她認出了這個人偶——黑塔的造物。情況變得更加復(fù)雜了。

"只是……小小的占卜交流。"她謹慎地回答。

人偶挑了挑眉，目光在地上的營養(yǎng)液痕跡和憶者與賈昇之間來回掃視："看起來交流得很……激烈嘛。"

賈昇插嘴道："伊娜女士剛才被營養(yǎng)液淋了一身，然后水晶球炸了……"

"賈昇。"人偶打斷他，"黑塔女士找你。現(xiàn)在。"

"啊？但我的放風時間還有……"

"現(xiàn)在。"人偶強調(diào)，然后壓低聲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奇物倉庫搞出的動靜。"

賈昇立刻站起身："我這就去！伊娜女士，改天再聊啊！"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憶者眼睜睜看著獵物溜走，卻無法阻攔——黑塔人偶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那眼神仿佛在說：我知道你是誰。

"占卜師伊娜，是嗎？"人偶慢悠悠地說，"黑塔女士對'命運'也很感興趣。也許您愿意去主控室和她本人當面交流一下？"

憶者的指尖微微發(fā)冷。與黑塔正面對決不在她的計劃內(nèi)。她優(yōu)雅地站起身，攏了攏長發(fā)："抱歉，今日命運已經(jīng)給了我足夠的啟示。改日再……"

她的話沒能說完。一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空間站：

【警告！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奇物倉庫發(fā)生泄露事件！所有非必要人員請立即撤離！】

人群瞬間騷動起來。黑塔人偶皺了皺眉，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憶者抓住這個機會，迅速收拾攤位準備撤離。

今天已經(jīng)夠糟了，她需要重新制定計劃。

然而就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伊娜女士！快跑啊！奇物倉庫的'歡愉星神賜福過的無限快樂水'爆炸了！據(jù)說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大笑三天！"

憶者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聽到一陣詭異的"滋滋"聲從上方的管道中傳來。

下一秒，無數(shù)五彩斑斕的氣泡從各個通風口噴涌而出，瞬間淹沒了整個休息區(qū)。這些氣泡碰到物體不會破裂，反而會彈跳著繼續(xù)擴散，很快就形成了一片泡泡的海洋。

"哈哈哈哈……這是什么鬼東西！"一個研究員不小心吸入了一個氣泡，立刻開始不受控制地大笑。

憶者迅速想要逃離被波及的區(qū)域，但已經(jīng)晚了——幾個氣泡黏在了她的模擬出的皮膚上。反常識的作用到了身為模因生物的她身上。

她感到一陣詭異的愉悅感從心底升起，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噗，哈哈哈哈！"她試圖用憶庭秘術(shù)抵抗，但只換來一陣更強烈的大笑沖動，"這……哈哈哈……不……哈哈哈，可能！"

賈昇眼疾手快的抱在一根柱子上，一臉無辜地看著笑得前仰后合的憶者："伊娜女士？你還好嗎？"

"哈哈哈哈，我……哈哈哈，要……哈哈哈……殺了你！"憶者一邊捶地狂笑一邊威脅，效果大打折扣。

憶者的長發(fā)、長裙上沾滿了五彩斑斕的泡泡，更糟的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不受控制地哼起了兒歌。

"一閃一閃.……哈哈哈……亮晶晶，哈哈哈……"

這是她漫長生命中從未經(jīng)歷過的屈辱。憶庭的優(yōu)雅、神秘，全都被今天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和不受控制的笑聲摧毀殆盡。

"夠……哈哈哈……了，哈哈哈……別讓我笑了……"

"我會，哈哈哈……記住今天的……"

說完，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如同被擦除的鉛筆痕跡般逐漸消失。

賈昇又抱著柱子向上爬了爬，轉(zhuǎn)頭看向不知何時劃著艘船回來的黑塔人偶："她好像生氣了？"

人偶的嘴角抽了抽："賈昇。"

"嗯？"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阿哈假扮來空間站找樂子的。"

"哈？"

人偶看著滿地狼藉，搖搖頭又劃著船離開了。

留下抱著柱子的賈昇和滿地大笑的人們，

“喂，你倒是讓我上船啊！”

那個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的水晶球被滿地的泡泡沖到角落，只不過現(xiàn)在球體內(nèi)部多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形狀酷似一根豎起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