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克里珀堡的寬闊街道上,晨光熹微,卻透著一股肅殺。
黑塔人偶扛著那門比她人還高的火箭筒,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碾碎一切阻礙的氣場。長發在寒風中微微飄動,
她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目標十分明確——朝著克里珀堡的方向走去。
貝洛伯格清晨的街道空曠而冷清,但此前突如其來的巨響和詭異的煙花,顯然驚動了巡邏的鐵衛。
很快,一隊聽到動靜、匆匆趕來的銀鬃鐵衛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放下武器!你……”
為首的小隊長厲聲呵斥,長戟指向這個扛著夸張武器、穿著精致卻滿臉寒霜的少女。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
黑塔人偶微微蹙眉,甚至懶得放下肩上的火箭筒。
只見她空著的左手向旁邊一伸,那柄一人多高、錘面刻著阿哈面具紋樣而遭她嫌棄的巨錘就出現在手中。
下一秒,巨錘被她單手掄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精準與速度。
呼——砰!砰!砰!砰!砰!
錘影翻飛,如同紫色的旋風掃過。
沒有慘叫,只有一連串或是沉悶或是清脆的聲響。
全副武裝的鐵衛,連人帶武器被一股沛然巨力轟得倒飛出去,砸在街道兩旁的墻壁或雪堆里。
他們身上的盔甲略微的凹陷變形,但詭異的是,似乎并未傷及筋骨,
只是被震得氣血翻騰,眼冒金星,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每個人被錘子砸中的部位——無論是頭盔面甲還是裸露的皮膚——都清晰地印上了一個扭曲、戲謔、在無聲嘲笑著他們的……阿哈笑臉面具的凹痕。
黑塔人偶看都沒看這些“路障”,輕松的像隨手拍飛了幾只嗡嗡叫的蚊子。
她甚至特意控制著力道,確保只傷不殘——畢竟,她的思維模塊運行正常。
和那個朝令夕改的蠢女人不同。
她扛著火箭筒,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前行。
只留下身后一地臉上頂著滑稽笑臉、懷疑人生暫時再起不能的鐵衛們。
……
宏偉堅固的克里珀堡大門,由厚重的合金鑄造。
其上雕刻著筑城者的徽記,象征著貝洛伯格七百年的堅守與榮耀。
黑塔人偶站定在門前十米開外。
紫色的眼眸冷冷地掃過這扇緊閉的大門,如同在看一堆礙事的廢鐵。
嗯,敲門?
太沒效率了。
她輕哼一聲,甚至懶得放下肩上的巨錘。空出的右手單手就將那門沉重無比的火箭筒穩穩端起。
炮口瞬間亮起刺目的紫黑色光芒,恐怖的能量在炮膛內瘋狂壓縮、咆哮。
沒有警告,沒有交涉。
轟——!!!!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壯、更加凝實的能量洪流咆哮而出,狠狠撞在了克里珀堡那象征權威與堅固的大門上。
沒有僵持,沒有抵抗。
足以抵御裂界怪物潮沖擊的合金大門,在純粹到極致的能量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脆弱。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伴隨著刺眼的光芒席卷開來。
厚重的合金大門瞬間被撕裂、熔穿、氣化。
連同門框周圍堅固的巖石墻體都被炸出一個巨大的、邊緣流淌著熔融金屬和焦黑痕跡的規則窟窿。
濃煙與塵埃沖天而起。
整個克里珀堡都在這驚天動地的一擊下顫抖。
透過破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堡壘內部那莊嚴肅穆、此刻卻一片狼藉的大廳。
以及大廳里如同被施了定身術、滿臉驚恐與呆滯的守衛和文職人員。
警報聲凄厲的響起,堡內的鐵衛被這恐怖的襲擊徹底驚動。
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從被炸開的門洞內傳來。
很快,一隊隊全副武裝、如臨大敵的鐵衛從濃煙彌漫的破洞中涌出,迅速在堡前廣場上列成密集的防御方陣。
長戟如林,槍口森然,所有的武器都指向了那個肩扛巨錘、單手端著還在冒煙的火箭筒的嬌小身影。
肅殺之氣彌漫,大戰一觸即發!
面對這足以讓任何入侵者膽寒的鋼鐵陣列,黑塔人偶只是隨意地撩了一下被爆炸氣浪吹拂到額前的長發。
為首的鐵衛隊長強壓著驚駭,厲聲道:“入侵者!放下武器!你已被……”
他的話戛然而止。
人偶抬起下巴,紫色的眼眸掃過嚴陣以待的鐵衛方陣,紅唇輕啟,吐出的話語清晰、平靜,
“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鐵衛們:“……??”
(⊙_⊙)? (′⊙ω⊙`)? (;′Д`)
包圍?
誰包圍誰?我們幾百號人,你一個人……說包圍了我們?!
然而,看著那個還在冒著黑煙、邊緣流淌著熾熱金屬液滴的巨大門洞。
再看看對方手里那柄怎么看怎么邪門的巨錘和火箭筒……一股令人心底發寒的感覺,在每一個鐵衛心頭升起。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而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從堡壘深處傳來:
“夠了!”
在幾名高級鐵衛軍官的簇擁下,大守護者可可利亞的身影出現。
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睛死死盯著黑塔人偶。
“這位女士,這就是你所謂的‘處理問題’的方式?我自認為對你們以禮相待,你卻毀我城門,傷我衛兵,公然闖入克里珀堡?這就是星穹列車帶來的‘幫助’?!”
黑塔的眼眸微微瞇起,顏文字變成了一個極度嫌棄的符號。
(?_?)
“哦?終于舍得出來了?躲在你的鐵皮罐頭后面發號施令的‘大守護者’?”
人偶的聲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你所謂的以禮相待?是指昨天笑臉相迎,今天刀兵相見?變臉速度堪比神經病。建議你去查一查腦子。”
“胡說八道,我何時對你們刀兵相向?!你不要血口噴人!竟敢襲擊貝洛伯格最高權力中樞!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可可利亞的聲音帶著上位者的威壓,試圖震懾對方。
“意味著你的大門質量不過關,建議換供應商。”
黑塔人偶語氣平淡,像是在點評一件劣質商品。
她甚至用火箭筒的炮管隨意地指了指地上還在冒煙的熔融金屬塊。
可可利亞被這精準而惡毒的吐槽噎得呼吸一窒,胸口劇烈起伏。
她強壓下怒火,試圖搬出貝洛伯格最大的依仗。
“狂妄!這里是筑城者建立的堡壘!承載著存護的意志!你這是在褻瀆……”
“筑城者?”黑塔人偶直接打斷了她。
“一群在絕境中掙扎求生、用意志和犧牲建立起庇護所的先行者,值得些許敬意。”
她話鋒一轉,炮口微微抬起,指向可可利亞和她身后的鐵衛,聲音陡然變得銳利。
“但你們?一群躲在先輩遺澤里固步自封、思維僵化、被一個蠢女人領導著、只會對內封鎖壓迫的……可憐蟲?”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刻薄:
“呵,收起你那套虛偽的表演吧,我們單獨談談?趁我現在還有點耐心的時候,不然等會的話說出來,大守護者是否還姓蘭德,又或是哪個蘭德可就不好說了。”
“……退下。”
可可利亞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平靜,卻比剛才的怒吼更令人心悸。
“大守護者?!”
她身后的鐵衛軍官們震驚地看向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方剛剛炸毀城門,侮辱守護者和筑城者的榮耀,現在大守護者竟然要……單獨談談?
“我說,退下!”可可利亞猛的提高了音量,眼神掃過衛隊,“所有鐵衛,退出大廳!封鎖入口,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可是您的安全……”一名忠心耿耿的軍官急切道。
“安全?”可可利亞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目光再次落回黑塔身上。
“在她面前,你們的存在與否,對我的‘安全’有任何意義嗎?執行命令!”
鐵衛們面面相覷,最終在可可利亞嚴厲到近乎猙獰的目光下,帶著滿腹的屈辱、困惑和不甘,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沉默的撤出大廳。
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兩個人。
黑塔人偶隨意地將那柄邪門的巨錘杵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肩上的火箭筒炮口依舊散發著危險的虹光。
她微微歪頭,紫色的眼眸里閃爍著冰冷的光澤,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譏諷弧度始終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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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星核這種宇宙病灶都敢私藏、還妄想利用它的蠢貨看樣子還沒徹底蠢到家。”
可可利亞的呼吸猛地一窒,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可可利亞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星核是災厄之源!貝洛伯格深受其害!我怎么可能……”
“省省吧,這又沒旁人。”
黑塔人偶直接打斷她。
“你那點可憐的心機和被星核低語腐蝕得千瘡百孔的腦子,在我眼里就像單細胞生物一樣透明可笑。
你以為你掌控了它?不,是它像操縱提線木偶一樣在玩弄你。”
她上下打量著可可利亞,眼神如同在審視一件劣質的實驗品: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強裝鎮定,內心惶恐,能量波動紊亂得一塌糊涂。
星核的污染都快從你毛孔里滲出來了,隔著好遠都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貪婪和愚蠢的餿味。
就憑你這副德行,也配當什么‘守護者’?你守護了什么?守護著貝洛伯格滑向毀滅的倒計時嗎?”
“你……!”
可可利亞臉色瞬間煞白,被這**裸的、直指核心的辱罵氣得渾身發抖,手指死死攥緊。
“星穹列車的那群老好人……”
黑塔人偶無視了對方的憤怒,繼續用她那毫無起伏、卻字字誅心的語調說著,
“他們講究禮貌,講究原則,講究以德服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武力。”
她頓了頓,扛著火箭筒向前踏了一步,嬌小的身軀此刻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但我不一樣。”
她的目光刺向可可利亞。
“我的字典里沒有‘忍讓’。有的是‘有仇報仇’和‘打人打臉’。”
“別說你這小小的、倒退回連一級文明都算不上的‘筑城者’遺產……”
黑塔人偶的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哪怕我現在就把這顆名為雅利洛-Ⅵ的星球,當著星際和平公司董事會的面,轟成宇宙塵埃……”
她微微歪頭,像是在問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你猜,他們敢不敢跟我擺一下臉色?”
漫長的沉默后,可可利亞終于破防了,她猛的向前一步,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某種被戳穿的恐慌而變得尖銳刺耳。
“你根本不懂!你一個外來者!你懂什么貝洛伯格的苦難!你懂什么守護的責任!!”
“苦難?責任?”
“可可利亞女士,你的‘守護’,就是用謊言編織牢籠,用恐懼豢養羔羊,最后再親手把它們獻給名為‘星核’的祭壇?”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近乎殘忍的弧度:“哦,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你視若珍寶、視為希望,甘愿為之付出一切——包括腦子的那個圓滾滾亮閃閃的‘星核’……”
人偶故意拖長了調子,欣賞著可可利亞瞬間變得慘白驚懼的臉。
“……剛剛被某個路過的星神當成垃圾丟了。現在嘛,大概正在那個垃圾桶愛好者手里發光發熱?”
轟隆!
這句話如同最后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可可利亞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上。
她踉蹌著后退一步,看向黑塔人偶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絲……絕望?
黑塔人偶滿意地看著對方徹底破防的表情,“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一,自己下來,還算體面的謝幕,然后我大發慈悲的幫這顆飽受苦難和被你這個蠢女人摧殘過的星球一點小忙。二……”
炮口緩緩抬起。
“我‘幫’你下來。用物理方式,替你‘疏通’一下被堵塞的思維通道。效率或許不高,但保證……印象深刻。”
………………
與此同時的另外一邊
穿過狹窄、潮濕、散發著鐵銹和塵埃混合氣味的秘密通道。
星穹列車小分隊外加一個被強行拖下水的杰帕德,和一個昏迷不醒的布洛妮婭終于踏入了貝洛伯格的下層區——磐巖鎮。
空氣變得渾濁而壓抑,混合著燃料燃燒的氣味、金屬銹蝕的氣息以及人群密集生活特有的體味。
昏暗的光線來自懸掛在巨大巖洞穹頂或嵌在巖壁上的、散發著昏黃或慘白光芒的陳舊燈具。
巨大的機械結構如同沉睡巨獸的骨架,支撐著頭頂厚重的巖層,銹跡斑斑的管道如同血管般在視野中交錯縱橫,發出沉悶的嗡鳴或嘶嘶的漏氣聲。
狹窄的街道兩旁擠滿了低矮的棚屋和臨時搭建的店鋪,衣著樸素甚至破舊的人們投來警惕、好奇或麻木的目光。
“呼……總算到了。”
桑博把肩上扛著的布洛妮婭小心翼翼地靠在一堆廢棄的木箱旁,長長舒了口氣,揉了揉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屁股。
“老桑博這屁股,這兩天算是遭了大罪了……嘶……”
丹恒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手始終握緊長槍。
三月七則好奇地東張西望,杰帕德臉色復雜,看著這與上層區截然不同的、充斥著破敗與頑強生機的景象,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賈昇則裹緊了花棉襖,嘀咕著“這地方比上面冷多了”。
而星,從離開上層區開始,她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周圍的環境上。
她低著頭,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那枚圓滾滾、亮閃閃、散發著不祥的星核。
冰冷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混亂而強大的能量波動隱隱撩撥著她的神經。
她的眼神專注得可怕,眉頭微蹙,甚至嘗試著將星核輕輕按在自己的胸口——那個原本容納著體內星核的位置附近。
結果可想而知。除了引來賈昇和三月七好奇的目光外,毫無變化。
“喂喂,星,你干嘛呢?”
三月七湊過來,看著星把星核往胸口按,一臉驚奇,
丹恒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星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把星核重新握在掌心:“……試試能不能雙核驅動。失敗了。”
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今天沒翻到稀有垃圾”一樣自然。
三月七:“……”
丹恒:“……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