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后的腥氣濃得像化不開的血。郭權的蓮槍剛踏入無回窟三層,槍身就劇烈震顫 —— 整個洞窟是用數(shù)萬具尸骨堆砌而成,窟頂垂下的血色鐘乳石正在滴落粘稠的液珠,每滴液珠落在地上,都激起細小的血花,在地面拼出與他鎖骨胎記相同的圖案。
正中央的蝕骨鼎比記憶碎片里龐大十倍,青銅鼎身爬滿暗紅色的血管狀紋路,隨著某種呼吸聲微微搏動。鼎口懸浮著三團幽綠的光,其中兩團已經(jīng)凝成模糊的人形,剩下的那團正不斷吞噬周圍的煞氣,隱約可見女子的輪廓。
“娘!” 郭權的蓮槍指向鼎口,光龍如箭般射向那團女子光影。就在光龍即將觸及光影的剎那,鼎身突然裂開無數(shù)縫隙,涌出的黑色煞氣化作巨手,將光龍捏成金色的碎末。
太爺爺坐在鼎耳上,青銅面具上的符咒正在蠕動,他手中把玩著半塊狐貍玉佩,與郭權掌心的最后一塊正好組成完整的九尾蓮:“別急,讓她再享受會兒‘滋養(yǎng)’?!?他突然將玉佩扔進鼎口,“你娘的魂靈與鼎器共生二十年,現(xiàn)在可是喚醒器靈的最佳‘藥引’?!?/p>
鼎口的女子光影發(fā)出凄厲的慘叫,幽綠光芒中滲出金色的血,那些血液落在鼎身的血管紋路上,讓整個蝕骨鼎發(fā)出心臟跳動般的轟鳴。郭權眼睜睜看著光影的輪廓越來越淡,鎖骨處的胎記像是被烙鐵燙過般劇痛。
“郭權!他在拖延時間!” 童乾的朱雀扇突然變大,火焰如瀑布般傾瀉在鼎身,卻被血管紋路里滲出的煞氣抵消,“器靈的蘇醒需要七七四十九道魂靈獻祭,他已經(jīng)湊齊四十八個了!”
郭權這才注意到,鼎壁上嵌著四十八個骷髏頭,每個頭骨里都跳動著幽綠的鬼火,其中有個孩童頭骨的眼眶里,還卡著半塊刻有蓮花印記的木牌 —— 那是蓮宮最小的那個孩子的信物。
“是替身娃娃!” 高麗的短刃帶起兩道血線,劈開撲來的煞氣,“他用孩子們的魂靈做獻祭!”
太爺爺發(fā)出一陣怪笑,從鼎耳上躍下,青銅面具在落地時裂成碎片,露出下面與郭權如出一轍的臉,只是他的鎖骨處沒有胎記,而是烙印著黑色的漩渦:“沒錯,用純陰之體的魂靈喂養(yǎng)器靈,才能讓它完美融合你的血脈。” 他突然指向郭權,“就像當年,用你娘的心頭血煉制鼎耳。”
鼎身的血管紋路突然亮起,在地面組成巨大的陣圖,將三人困在中央。郭權的蓮槍插入地面,金色光焰卻只能在陣圖邊緣掙扎,那些血管紋路里滲出的煞氣正順著槍桿往上爬,腐蝕著光龍的鱗片。
“是‘血蓮噬靈陣’!” 白發(fā)老者的聲音突然在洞窟里回蕩,玉杖的虛影從郭權的蓮槍中浮現(xiàn),“用郭家血脈做陣眼,狐族魂靈做祭品,這是蝕骨門的禁術!”
郭權這才發(fā)現(xiàn),蓮槍的光焰中纏著無數(shù)細小的魂靈,那些都是被陣圖吞噬的狐族戰(zhàn)士和郭家旁支。他們的臉上沒有痛苦,只有解脫般的微笑,朝著郭權的方向伸出手,像是在傳遞某種力量。
“破陣的關鍵在鼎底!” 魂靈們的聲音在郭權腦海里匯聚,“那里埋著郭青山的殘魂!”
郭權的蓮槍驟然轉向,光龍順著陣圖的血管紋路游走,在地面燒出金色的軌跡。當光龍觸及鼎底的剎那,蝕骨鼎突然劇烈震顫,鼎身裂開的縫隙里涌出金色的光,郭青山的殘魂從縫隙中浮現(xiàn),手中緊握著半塊伏妖羅盤的碎片。
“爺爺!” 郭權的靈力驟然暴漲,蓮槍的光焰與殘魂手中的羅盤碎片產(chǎn)生共鳴,“用伏妖羅盤!”
郭青山的殘魂沒有絲毫猶豫,將羅盤碎片擲向郭權。碎片在空中化作完整的羅盤,獸骨盤面的花紋與蓮槍的九尾蓮紋路交織,在陣圖中央組成旋轉的光輪,那些被吞噬的魂靈順著光輪往上爬,在光輪頂端組成金色的蓮花。
“不!” 太爺爺?shù)暮谏鰷u印記突然爆發(fā)出煞氣,他撲向光輪的瞬間,鼎口的女子光影突然掙脫煞氣束縛,金色的血液如瀑布般落在光輪上,“權兒,接?。 ?/p>
女子光影在消散前,將最后一縷金光注入郭權的蓮槍。槍身的九尾蓮紋路突然活過來,九條光龍同時發(fā)出龍吟,順著血管紋路鉆進鼎身的縫隙,將那些嵌著的骷髏頭一個個頂出鼎壁。
孩童頭骨里的木牌落在郭權掌心,上面的蓮花印記突然亮起,與他鎖骨的胎記產(chǎn)生共鳴。當?shù)谒氖艂€骷髏頭被頂出時,蝕骨鼎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轟鳴,血管紋路里的黑色煞氣開始倒流,在鼎底凝成巨大的黑影 —— 那是個由無數(shù)冤魂組成的怪物,頭顱是郭權的模樣,身體卻纏繞著蛇形的煞氣。
“器靈!” 太爺爺?shù)穆曇魩е偪竦南矏?,“它完美繼承了你的血脈!”
器靈的巨手突然拍向郭權,掌風所到之處,金色光輪劇烈震顫。郭權的蓮槍與伏妖羅盤同時亮起,光輪上的金色蓮花突然綻放,將器靈的巨手燒成黑色的灰燼。
“它怕伏妖羅盤和九尾蓮的合力!” 郭青山的殘魂突然鉆進光輪,讓蓮花的光芒暴漲十倍,“郭權,用你的血!”
郭權沒有絲毫猶豫,握緊蓮槍劃破掌心,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光輪上。當血液滲入陣圖的剎那,地面的血管紋路突然反轉,黑色煞氣如潮水般涌向器靈,那些被吞噬的魂靈從煞氣中掙脫,組成金色的鎖鏈,將器靈捆成粽子。
太爺爺見狀,突然撲向鼎口,想將最后一塊玉佩扔進鼎內(nèi)。高麗的短刃及時飛擲而出,刺穿他的手腕,玉佩在空中劃過弧線,落在郭權掌心。
“不!” 太爺爺?shù)暮谏鰷u印記突然炸裂,整個人化作煞氣融入器靈體內(nèi),“我就是器靈!器靈就是我!”
被煞氣強化的器靈發(fā)出震天的咆哮,金色鎖鏈寸寸斷裂。郭權的蓮槍與伏妖羅盤同時刺向器靈的胸口,那里正是太爺爺烙印黑色漩渦的位置。當光龍與羅盤碎片同時刺入的剎那,器靈的身體突然裂開,露出里面蜷縮的白發(fā)老者 —— 那是年輕時的太爺爺,正被無數(shù)煞氣纏繞。
“是‘以身飼蠱’!” 郭青山的殘魂發(fā)出嘆息,“他當年為了獲得蝕骨門的力量,將自己的魂靈獻給了器靈。”
年輕太爺爺?shù)难壑虚W過一絲清明,他看著郭權掌心的三枚玉佩,突然朝著鼎口的女子光影伸出手:“婉凝…… 對不起……”
女子光影的輪廓突然清晰,露出與高麗相似的面容,她輕輕搖頭,金色的血液化作光帶,將年輕太爺爺與器靈的身體纏在一起:“結束了,郭顯?!?/p>
當光帶收緊的剎那,蝕骨鼎發(fā)出最后的轟鳴,血管紋路徹底崩解,露出里面藏著的東西 —— 那是具完整的狐族圣女骸骨,胸骨處插著半塊伏妖羅盤,肋骨間纏繞著郭家的族譜,最底端的 “郭權” 二字,正泛著金色的光。
郭權的蓮槍突然插進骸骨的胸骨,將伏妖羅盤的碎片與骸骨上的半塊拼合。完整的羅盤懸浮在空中,獸骨盤面的花紋與族譜上的名字產(chǎn)生共鳴,那些被器靈吞噬的魂靈從羅盤里飛出,在洞窟中組成金色的雨簾。
“爹!娘!” 郭權的眼眶濕潤了,雨簾中,父親背著母親奔跑的身影與眼前的骸骨重疊,那些跨越三代的恩怨,終于在這一刻有了歸宿。
當金色雨簾散去時,蝕骨鼎已經(jīng)化作青銅碎片,器靈的黑影在陽光下消融,只留下三枚拼合的玉佩,懸浮在郭權掌心。玉佩的背面刻著狐族最古老的文字,組成完整的句子:
“蓮生九尾,血契三生,守鼎者,亦破鼎者。”
郭權的鎖骨處,三瓣蓮花胎記重新合攏,化作完整的金色蓮花。他看著掌心的玉佩,突然明白母親沒說完的話 —— 蝕骨鼎的真正秘密,不是毀滅,而是守護;不是詛咒,而是血脈里的羈絆。
洞窟外傳來孩童的笑聲。郭權走出無回窟時,看見蓮宮的孩子們正在青石板上追逐,他們眉心的蓮花印記比往日更明亮。童乾的翅膀已經(jīng)長出新的羽毛,高麗正用蓮液為幸存的郭家旁支處理傷口,父親的墓碑前,不知何時多了束剛摘的金色蓮花。
白發(fā)老者拄著新制的玉杖走來,杖端鑲嵌著蝕骨鼎的碎片:“青丘的結界需要重新布設,郭家的族譜也該續(xù)寫新的篇章了?!?他突然指向黑風谷的方向,“只是蝕骨門的殘余勢力還在,這場仗……”
“我們會贏的。” 郭權的蓮槍插在青石板上,金色光焰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只要還有人記得守護的意義,只要血脈里的勇氣還在,就永遠有希望。”
他的掌心,三枚玉佩突然化作金色的光,融入鎖骨的蓮花胎記。郭權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蝕骨門的陰影或許還未散盡,血脈的羈絆或許還會帶來新的挑戰(zhàn),但他不再害怕。
因為他的身后,有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他的血脈里,流淌著守護的力量;他的手中,握著改寫宿命的勇氣。
當夕陽為青丘鍍上金邊時,郭權的蓮槍突然發(fā)出輕鳴,槍身的九尾蓮紋路指向遠方的天際 —— 那里,有新的迷霧在凝聚,有新的故事在等待。
而屬于他的傳奇,才剛剛寫下最精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