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妖奇譚 第 5 章 胎記之謎

金色光繭外的爆炸聲浪像無數把重錘砸在鼓膜上。郭權死死按住身下的高麗，后背傳來灼熱的痛感，卻被光繭表層流動的暖光卸去了大半力道。當震耳欲聾的轟鳴終于平息時，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剛才的炸響還要劇烈。

“咳 ——” 童乾的咳嗽聲從旁邊傳來，朱雀扇的火焰只剩下微弱的火星，“這光繭…… 是你弄出來的？”

郭權這才發現胸口的衣襟破了個洞，鎖骨處的月牙形胎記正泛著金光，與光繭的紋路完全吻合。而那枚裂開的伏妖羅盤，此刻像融化的金水般滲進他的皮膚，盤面的獸骨紋路在他手臂上烙下了永久的印記。

“快看！” 高麗突然指向前方，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光繭外的尸煞群已經化為焦黑的碎塊，但那些殘骸正在蠕動，黑色的蠱蟲從碎肉里鉆出，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蛇形黑影。青銅面具人半跪在地，裂開的面具掛在臉上，左眉骨的月牙疤痕在濃煙中泛著紅光。

“不愧是郭家血脈。” 他扯掉殘破的面具，露出一張與郭權有七分相似的臉，只是眼角的皺紋里爬滿了黑色符咒，“二十年前沒能掐滅的火種，終究還是燒起來了。”

郭權的呼吸驟然停滯。這人的眉眼輪廓，甚至說話時微微挑眉的神態，都和爺爺留在舊照里的模樣如出一轍。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對方脖頸處也有塊胎記，只是形狀像是被人用刀剜去了一角。

“你認識我爺爺？” 郭權猛地站起身，光繭隨著他的動作裂開縫隙，金色紋路順著他的指尖往地面蔓延，所過之處，黑色蠱蟲瞬間化作齏粉。

青銅面具人 —— 現在該叫他疤臉人了 —— 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里混著骨骼摩擦的異響：“郭青山那個老東西，當年就是靠這塊胎記騙了整個青丘！他以為把伏妖羅盤給你，就能改變郭家世代為蝕骨門賣命的宿命？”

這話像道驚雷劈在郭權頭頂。他想起爺爺臨終前攥著羅盤說的最后一句話：“記住，我們郭家欠青丘的，要用血來還。” 當時只當是老人糊涂，此刻想來字字都藏著秘密。

“休要污蔑先祖！” 高麗突然張弓搭箭，箭簇蘸著金色蓮液，“我族古籍記載，郭家是守護九尾蓮的忠義之士！”

“忠義？” 疤臉人從懷里掏出塊半碎的玉佩，與尸煞祭司手中的那塊正好拼成完整的狐貍形狀，“那你說說，二十年前是誰把青丘布防圖交給蝕骨門？是誰用狐族圣女的心頭血煉制第一只萬尸蠱？”

玉佩上突然浮現出血色字跡，高麗看清那些字時，手中的長弓 “哐當” 落地 —— 那是狐族最古老的契約文字，落款處的印記與郭權鎖骨的胎記一模一樣。

童乾突然將朱雀扇橫在郭權胸前：“小心！他在拖延時間！”

郭權這才注意到，疤臉人身后的黑霧正在凝聚成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無數只蠕動的蠱蟲。而自己手臂上的羅盤印記突然發燙，那些獸骨紋路竟開始往疤臉人方向延伸，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

“郭權，用你的血！” 白發老者突然從結界內側沖出，玉杖頓地時射出無數道金光，“郭家血脈能凈化邪蠱，也能喚醒被控制的魂靈！”

郭權沒有絲毫猶豫，抓起地上的半截銹刀劃破掌心。當滾燙的血珠落在手臂印記上時，羅盤紋路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那些延伸的金線瞬間化作鎖鏈，將疤臉人牢牢捆住。

黑霧漩渦里傳來凄厲的哭喊，郭權從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 那是爺爺臨終前在病床上含糊的囈語，此刻正清晰地重復著：“對不起…… 救不了…… 蓮……”

疤臉人在金鏈中劇烈掙扎，臉上的符咒突然滲出黑血：“老東西，連死了都要壞我好事！” 他突然看向郭權，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你以為光靠血脈就能改變一切？告訴你，九尾蓮早就被 ——”

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喉嚨里涌出大量黑色蠱蟲。當最后一只蠱蟲爬出時，疤臉人的身體迅速干癟下去，最終化作一張布滿符咒的人皮，只有左眉骨的疤痕依舊鮮紅。

人皮上的符咒突然亮起，郭權認出那是與伏妖羅盤相同的花紋。就在這時，他鎖骨的胎記突然劇痛，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戴著青銅面具的人舉刀刺向狐貍；白發老者將嬰兒抱進結界；爺爺跪在血泊中，手中緊握著半塊狐貍玉佩……

“小心人皮！” 童乾的喊聲將他拉回現實。那張人皮正化作黑煙，往結界內側飄去，而黑霧漩渦中心，一朵枯萎的蓮花正在緩緩旋轉，花瓣上沾著與郭權相同的血跡。

郭權突然明白過來。他猛地沖向漩渦，在人皮即將觸碰到枯蓮的瞬間，將掌心的鮮血按了上去。

金光與黑霧碰撞的剎那，他聽見了來自遙遠時空的嘆息，那聲音既像爺爺，又像疤臉人，最終化作一句清晰的話語：

“第三重結界藏著真相…… 但誰也不能保證，真相不是另一個謊言。”

當金光散去時，枯萎的蓮花突然綻放出一片淡粉色花瓣。郭權伸手去接，花瓣卻在觸碰到他指尖的瞬間化作灰燼，只留下一粒晶瑩的種子，落進他掌心的傷口里，與羅盤印記融為一體。

白發老者看著他掌心的印記，突然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圣女的預言應驗了…… 郭家后人，終于帶著蓮種回來了。”

高麗和狐族戰士們也跟著跪下，郭權這才注意到，所有狐族人的眉心都有個極淡的蓮花印記，與那粒種子的形狀完全相同。

童乾收起朱雀扇，若有所思地看著結界內側：“看來，我們得進去問問那位圣女，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郭權握緊掌心的傷口，那里傳來種子萌芽般的微癢。他知道，真正的秘密就藏在青丘深處，而自己鎖骨的胎記，手臂的羅盤印記，還有那粒神秘的蓮種，都是解開謎題的鑰匙。

但他更清楚，疤臉人最后那句話絕非虛言。當第三重結界打開時，等待他們的，或許是比萬尸蠱更可怕的真相。而他與爺爺、與這個神秘家族的羈絆，才剛剛開始被揭開。

結界內側的迷霧緩緩散開，露出一條鋪著玉石的通道，通道盡頭隱約可見一座懸浮在半空的宮殿。郭權深吸一口氣，率先邁步走了進去，手臂上的羅盤印記閃爍著微光，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發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