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頰正貼在他心跳最烈的地方,他那一聲比一聲急促的心跳,像敲在心鼓上,震得她耳膜發麻,連帶著她的心跳也亂了。
他身上的體溫燙得她肌膚發顫,她下意識想躲,卻忘了雙腿還勾著他的腰,一動之下,反而貼得更緊,連他腰間肌肉緊繃的弧度,跟著薄薄的衣料都能清晰感覺到。
“我……”她開口想說些什么,氣息卻撞在他衣襟上,又彈回來拂過她的唇,帶著他身上的炙熱,燙得她猛地合上嘴。
抬眸時,恰好對上他慌亂移開的目光,那雙漆黑瞳眸在昏黃燭火下無比耀眼,像藏著許多小秘密。
兩人的呼吸在咫尺間纏繞,連氤氳蒸汽都染上了幾分黏膩的濕熱。
“小滿,怎么了?”陳嬤嬤從屋子里焦急跑過來。
“我沒事!”江小滿的睫毛顫了顫,像被風吹動的蝴蝶翅膀,“嬤嬤,你不用進來!”
她剛要松開勾著他腰腹的腿,腳下卻一滑,她驚呼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墜。
上官燼眼疾手快,手臂一收,將她更緊地圈在懷里。
這一拽力道不小,江小滿的臉直直地撞進他頸窩,鼻尖蹭過他喉結,帶著水汽的呼吸全都噴灑在了他的喉結上。
他悶哼一聲,緋紅瞬間滿布他的耳根,抱著他的手臂本能地收得更緊,指尖幾乎要嵌進她腰間。
剛轉身沒走兩步的陳嬤嬤,扭過頭來,朝浴間關心地望去,“小滿,你、你沒事吧?”
“嬤嬤放心,她沒事?!?/p>
陳嬤嬤這才安心離去,只是她臉上神色一會帶著竊喜,一會又透著點愁色。
“放、放開我?!苯M的聲音埋在他脖頸間,語調里帶著點發顫的氣音,唇瓣不經意擦過他的動脈,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處肌膚因她的觸碰而繃緊。
上官燼喉結迅速地上下滾了滾,沒應聲,卻先松了手。
江小滿腿軟,踉蹌著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浴桶邊沿,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散落的青絲沾在汗濕的脖頸上,她慌忙背過身。
同一時間,上官燼也背過了身,聲音喑啞,“我、我先出去?”
說完卻未曾抬腳,而是站在原地沒敢動,他怕自己一動,又會撞見旖旎春色,怕剛壓下去的那點心跳,又要躍出喉嚨口。
浴間里唯有燭火噼啪輕響,還有兩人交疊的、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江小滿望著他挺直的背影,忽然發現他皂色衣袍的后頸處,洇著一片她剛才蹭上去的水漬,像朵悄悄綻開的桃花。
她咬了咬唇,嬌呵著,“還站在這里做什么?出去??!”
上官燼趕忙“恩”了一聲,深呼一口氣,大步跨出門去,“我、我就在門口守著。”
門合上的瞬間,他靠在門板上,抬手按了按發燙的額角,腦子里不斷回映著剛才發生種種,鼻尖好似還縈繞著她發間的皂角香,連帶著心跳都沾染了點甜。
“啪!”上官燼胳膊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力道足得像是在捶打案板上的面團。
上官燼渾身一激靈,本能的反手就想格擋,待看清月光下那怒沖沖的身影,硬生生收了勢,哭笑不得,“娘,你什么時候來的?”
“怎么也不出聲,兒差點被你嚇出魂來!”
上官夫人沒好氣地抬手又往他后背掄了一下,卻刻意壓低嗓音,就怕驚到浴間里的兒媳婦。
“你這臭小子,小滿整日忙得腳不沾地,你倒好,在浴間跟她鬧什么?”
她踮腳往浴間門縫里瞅了瞅,又拽著上官燼的胳膊往院子角落去,可以壓低的嗓音里裹著恨鐵不成鋼。
“我沒跟你說過?小滿年紀尚幼,你收著點,收著點!”
“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要是嚇著小滿,我扒了你的皮!”
上官燼被她拽得一個踉蹌,捂著胳膊,嘟囔著,“娘,您這胳膊肘偏得都快拐到運河里了!我是您親兒子不?”
“親兒子也沒小滿金貴!”上官夫人抬手就往他后腦勺拍,“我警告你!沒高中前,給我老實讀書去!”
“你要是敢糟蹋小滿的心血,我不光扒你皮,還要把你那堆舊書全燒了蒸小籠包!”
說著抄起院角的掃帚就要打,這一次,上官燼沒有躲,反而張開雙臂,牢牢將上官夫人圈進懷里。
他手臂繃得發緊,似是要將上一世積壓的遺憾和決心,全揉進這個擁抱里。
“你、你這孩子,這是、這是做什么?”上官夫人被兒子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驚得愣住了,后背抵著他滾燙的胸膛,能清晰感覺到他胸腔里壓抑的顫抖。
“娘?!鄙瞎贍a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腦袋抵在上官夫人肩膀處,“我一定會考上狀元?!彼D了頓,每一字都咬得格外用力,“我要查明爹爹戰敗真相,替他報仇!”
“讓他們將從咱們母子手里搶走的一切通通還來!”
“報什么仇!”上官夫人猛地推開她,眼眶紅得像浸了血,抬手卻只是輕輕錘了下他,哽咽著,“當年你爹出事,娘夜夜睡不著,就怕你也出事?!?/p>
“你以為我為何要在這江都城安家?”
“我就是要你遠離他們!”
上官夫人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你守著小滿好好過日子,生幾個胖娃娃,替上官家延續香火,比什么都好!”
上官燼看著月光下身子單薄的母親,喉結滾了滾,“娘,我知道輕重,不會拿我自己和小滿的性命冒險。”
他不由得放柔語調,抬手撫過她顫抖的肩膀,“我考上狀元,是為了有能力保護你們,也為了讓那些人還爹爹一個清白?!?/p>
上官夫人用絲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抬眸,望著月光下身姿挺拔的兒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脊,就似他小時候受委屈時那樣,“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娘不攔你,只是……記住,萬事小心。”
“恩。”上官燼應著,忽然想起小時候,他也是這樣抱著娘親,說他要去邊關尋爹爹打敵軍。
上一世,如果他能早些像今晚這樣,跟娘親開誠布公地聊聊,是不是娘親就不會在冷寂的夜晚,抱著滿心失望病逝了?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上官燼去書院讀書的事情,有姜夫子保駕護航,很是順利,他同姜夫子說好,從后日起開始。
在這兒之前,他得先替小滿尋好幫工。
“你確定要尋阿勇他們來幫忙?”上官燼眉頭擰著,語氣里帶著點執拗,“他們認我當大哥是一回事,你沒必要為了我攬這擔子,他們不是你的責任。”
江小滿伸手在他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擰了一把,眼里帶著點嗔怪:“你這腦子,又鉆牛角尖了是不是?”
她叉著腰,下巴微揚,語氣里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爽朗,“咱們攤子忙得腳不沾地,是不是得請人?”
上官燼被她擰得眉頭一皺,卻還是點頭:“是。”
“這不就結了?”江小滿拍了下手,眼里閃著精明的光,“既是請人,阿勇他們知根知底,總比請些生面孔省心。再說了……”
她身子往上官燼身邊湊近了些,聲音壓低卻帶著篤定,“我要把攤子做起來,總得有幾個能信得過的人學手藝。“
“他們幾個雖是半大孩子,卻比成年人好調教,慢慢教著,錯不了?!?/p>
她話鋒一轉,帶著點潑辣勁兒,“他們要是偷懶?;?,我該罵就罵,該扣工錢就扣;要是想走,我絕不攔著?!?/p>
“咱們雇人,不是做善事,講的是你情我愿,誰也別想占誰便宜!”
說著,她忽然拽住上官燼的袖子,力道大得差點把他拽個趔趄,她往巷子深處努嘴,“你不是說阿義在木匠鋪當學徒,包吃包住每月還有五十文零用?”
“那這是怎么回事?這是阿義吧?”
巷子里,上官義趴在地上,脊背被個胖小子壓得直打顫,那孩子手里攥著根細皮鞭,一下下抽在他的大腿上,抽的粗布褲子都起了白痕,嘴里面還喊著,“駕、駕!大馬快走!”
“阿義!”上官燼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大步沖過去,攔在上官義的身前。
上官義驚得猛抬頭,臉上還沾著灰,見來人是上官燼,嘴唇哆嗦著都沒說出話來,慌忙爬起身,結果身上孩童沒防備,摔倒在地,瞬間嗷嗷大哭起來。
只見屋子里跑出來一婦人,她先是將地上孩子摟緊懷里顛了顛,見孩子沒傷著,眼睛一抬,抓起孩子手里皮鞭,也不問緣由,劈頭蓋臉地就往上官義身上抽,“我打死個小畜生!”
“竟敢摔我家金寶!”
“今天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上官義嚇得縮成一團,抱著頭直哆嗦。
“你敢!”江小滿沖上前,怒吼著,“你憑什么打他?”
婦人梗著脖子朝江小滿喊著,“就憑我是他師娘!他吃我家米,住我家屋,我教訓他兩句怎么了?輪得到你個外人多管閑事?”
“你算個什么東西!”那婦人沒好氣地朝江小滿淬了口痰,痰星子幾乎濺到了江小滿的裙角,“管閑事管到老娘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