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翎眼睛一亮,忙追問,“顧問?那培訓……多久能出效果?”
“放心,若只是蟹粉湯包,我的小徒弟便足矣。”
“他跟著我揉了一個月面,小籠包的皮子、餡料的配比,已經(jīng)摸得門清。”
阿勇聽到江小滿這話,神色一愣,手里的面團掉在案板上,先是愣了愣,隨即猛地昂首挺胸,耳朵尖卻紅了,撓著后腦勺嘿嘿笑。
“嫂子,我、我真能行?”
江小滿瞥他一眼,語氣帶著點調(diào)侃,“怎么不行?前幾日教你調(diào)蟹粉餡,你不還說比揉面簡單?”
顧九翎看向阿勇,這小子穿著粗布短打,手上還沾著面粉,看著實在普通。
他雖有疑慮,卻還是壓下了,畢竟江小滿連聚鮮樓的蟹粉湯包都能一眼挑出毛病,想來不會看錯人。
他當即點頭,“江娘子若是有把握這位小兄弟能贏,那便由他代替我天香樓上場比試。”
江小滿話鋒一轉(zhuǎn),神色坦然,“但有一事得說在前頭,若是用我的菜式參賽,那酬金就得另外算了。”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顧九翎身上,繼續(xù)道,“天香樓若是用我的菜式贏了比賽,往后這些菜若是成了你們的招牌,總不能讓我白出方子吧?”
顧九翎聞言,立馬拍板,“江娘子考慮得周全!若是用您的方子做招牌,除了五百兩的顧問酬金,每月我再從這幾道菜的營收里分您一成,你意如何?”
江小滿略一思忖,一成雖不算多,卻能細水長流,正好補貼鋪子后續(xù)的周轉(zhuǎn),便點頭應(yīng)下。
“那就按顧公子說的辦。明日收攤后我便先去天香樓看看后廚條件,再同天香樓的大廚練練手,等摸清情況,咱們再立字據(jù),把條款寫清楚些,免得往后麻煩。”
“好!我這就回去安排!”顧九翎得了準話,先前的焦灼一掃而空,又叮囑隨從留下兩匹上好的綢緞當謝禮,這才腳步輕快地走了。
顧九翎一走,阿義就湊過來,眼睛瞪得溜圓,“嫂子!您也太厲害了!天香樓的少東家都要請您當顧問,還分您營收!”
阿勇更是激動地搓手,“我、我真能去教天香樓的大廚?”
江小滿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教什么教?你是要代表天香樓去與聚鮮樓的人比試,好好比,可不能丟咱們家的臉面。”
收攤后,阿義幾個腳下似裝了風火輪,飛快地往家走,一進院子就嚷嚷開了,“夫人!嬤嬤!您猜今天發(fā)生啥大事了?”
上官夫人正坐在廊下縫新衣,見他們滿臉興奮,便放下針線,“什么事讓你們這么高興?”
“天香樓的顧公子請嫂子當比賽顧問啦!”阿義手舞足蹈,“還說要用嫂子的方子做招牌,每月分一成營收!阿勇還要代表天香樓同聚鮮樓的大廚比做蟹粉小籠呢!”
陳嬤嬤聽得眉開眼笑,“我就說少夫人是有大本事的!”
上官夫人也跟著點頭,眼底滿是欣慰,原以為這兒媳只會做些小吃食,沒承想她廚藝竟然這般了得,竟能讓江都首富之子如此看重。
正說著,院外傳來腳步聲,是上官燼從書院回來了。
他剛走進院子,就見江小滿正彎腰收拾攤車上的蒸籠,便快步上前接過,“今日怎么回來得晚了?”
“下午和顧公子談事耽擱了。”江小滿直起身,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上官燼聽完后開口,“明日立字據(jù)時,我陪你去。條款若有不明白的,我?guī)湍憧础!?/p>
江小滿愣了愣,隨即笑了,“不用這么麻煩,那顧公子看著不像會坑人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上官燼的語氣很認真,“再者,你忙著教廚、看鋪子,這些瑣事我來辦就好。”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是天香樓的人難纏,或是阿勇應(yīng)付不來,隨時告訴我。”
上官燼的話音剛落,江小滿就覺得臉頰有些發(fā)燙。他的目光太認真,像帶著溫度的蠶絲,輕輕纏在她心上。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么,手里的蒸籠突然被他輕輕接了過去,指尖不經(jīng)意蹭過她的掌心,像被暖爐燎了下,飛快縮回去,卻又穩(wěn)穩(wěn)地把蒸籠摞好。
“別傻站著,”他轉(zhuǎn)身進了灶房,很快端出杯溫水,杯沿還沾著點水汽,杯底特意墊了塊布,怕燙著她的手,“你忙一天了,定是沒顧上喝水。”
江小滿接過杯子,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心也跟著暖起來。
她低頭抿了口,余光瞥見上官燼正彎腰收拾攤車上的布巾,側(cè)臉在霞光下透著柔和的輪廓,忍不住小聲道,“其實……有你幫我看條款,我心里踏實多了。”
上官燼的動作頓了頓,沒回頭,只聲音低低地應(yīng),“應(yīng)該的。”
可江小滿分明看見,他耳尖悄悄紅了點,像被蒸籠里的熱氣熏過似的。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伴著熟悉的女聲,“請問……小滿在家嗎?”
江小滿杏眸一滯,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門外,綺麗霞光下,木青妍站在門口,身上穿著月牙色綢衣,手里拎著個小食盒,就如同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那般。
江小滿趕忙放下手里的水杯,快步迎上去,伸手想幫她拎食盒,“木姐姐!你回來了!”
“怎不請人提前來說一聲,我也好去衙門口接你。”
木青妍聽到這話,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反手緊緊握住江小滿的手,聲音帶著劫后逢生的后怕,“我在里面這幾日,天天盼著能出來見你。再吃一回你做的烤魚。”
“這次我能從衙門回來,全靠你仗義疏財,在堂上同縣令據(jù)理力爭,還特意為我請來姜夫子做訟師。”
“若不是你,就官司我就算打贏了,這兩年徒刑怕也是躲不了的。”
“我這趟來,一是想謝你,而是想請你和阿燼兄弟一起去姜夫子家道聲謝。”
“晚上我在天香樓訂了席面。”木青妍抬眸,向上官夫人行禮,“咱們一起吃頓便飯。”
上官夫人笑著擺手,“你們?nèi)グ桑疫@幾日老覺得腿沉,正好在家歇著。再者,你們年輕人說話更自在,我去了反倒拘束。”
江小滿語透關(guān)心,“木姐姐,你這些日子在衙門里,肯定沒歇好,謝不謝的往后再說,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你的身體養(yǎng)好。”
她說著就把木青妍往院里引,路過上官燼身邊時,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那點力道很輕,像在跟他遞話。
上官燼會意,轉(zhuǎn)身進灶房又端了杯溫水出來,遞到木青妍面前,語氣平和,“青妍姐,你剛出來,先緩一緩。去姜夫子家的事,不急在這一時。”
木青妍接過杯子,眼眶更紅了些,眼底卻透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天香樓地席我已經(jīng)訂好了,退不掉的,就勞煩你們隨我跑一趟,一起去請姜夫子。”
三人往姜夫子家走時,晚霞正把青石板路染得暖融融的。
江小滿拎著她特意準備的蟹粉小籠,走在中間,聽著木青妍說著這幾日在衙門里的事。
話語中雖沒多提委屈,卻也聽得江小滿一陣心疼,時不時攥緊她的手安撫兩句。
到了姜夫子家院外,剛叩響門環(huán),就見姜夫子拄著拐杖迎出來,花白的胡子翹著,笑眼彎彎,“門房早早就看到你們?nèi)耍苓M來喊我了。”
他先拍了拍木青妍的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往后好好過日子,沒什么大不了的。”
進了院子,姜夫子讓書童沏上茶,目光卻黏在江小滿手里的荷葉包上,故意打趣,“江娘子,這里面要是普通小籠包,老夫就不高興了。”
“昨日你在柴府做的那籠,鮮得我整晚都惦記著,今日連書院的米粥喝著都覺得沒滋味了!”
江小滿被逗得笑出了梨渦,將荷葉包遞過去,“姜夫子,我可是你肚里的蛔蟲,自是知曉你最愛吃什么。”
“不過這蟹粉小籠包是涼的,您若要吃,需要讓灶房幫忙加熱一下。”
“今日若是不吃,得放冰塊,不然會餿。”
“老夫怎可能讓它過夜!”
木青妍適時開口,“不如帶去天香樓,讓那邊灶房幫忙熱一熱。”
她抬眸,望著姜夫子,“我在天香樓定了席面,懇請姜夫子賞臉,讓我聊表謝意。”
姜夫子一聽,里面望向江小滿,“何必去天香樓?就讓這丫頭在我府里現(xiàn)做,要什么食材,我這就讓下人去采買!”
“我今日也是要謝小滿的,若讓她下廚,怎表達我的謝意?”
“姜夫子,我其實也想去天香樓嘗嘗他們大廚的手藝。”江小滿很是自然地開口向姜夫子討教,“我有件事想向您老請教一下。”
“今日顧九翎來找我,想請我當他們‘江都城第一酒樓’比賽的顧問,您覺得這事如何?我若應(yīng)下,有幾成把握可獲勝?”
姜夫子端起案幾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這才氣定神閑道,“顧九翎?這臭小子,眼光不錯。”
“你若參賽,穩(wěn)拿第一。”
“我不參賽!”江小滿補充道,“我是替顧九翎調(diào)教天香樓的大廚參賽,故而,想借青妍姐姐宴請,去探探天香樓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