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1月3日清晨,四九城琉璃廠的榮寶齋還沒開門,門口已經排起長隊。七十歲的琴師張老爺子裹著軍大衣,跺著腳呵白氣,懷里緊緊抱著個紫檀木匣子。"老張頭,你這把年紀還來搶書?"后面有人打趣。老爺子神秘地拍拍木匣:"我?guī)е饩w年間的《弦索備考》原本,就等著對照新出的校勘本呢!"突然隊伍騷動起來——店員正在拆卸門板,玻璃櫥窗里露出堆成小山的《夏國古樂譜大全》,燙金書脊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
中央音樂學院的琴房里,琵琶專業(yè)的蘇雅正對著新教材發(fā)愁。2月15日這天,她反復比對著《月兒高》的兩個版本:"奇怪,新刊印的工尺譜里這個'撞'的指法,跟老師教的不一樣..."突然琴房的門被推開,白發(fā)蒼蒼的民樂系主任顫巍巍遞過本發(fā)黃的手抄本:"傻丫頭,看看這個!"蘇雅翻開扉頁,赫然是1953年劉天華先生的親筆批注——原來新版本復原的正是民國時期險些失傳的浙派技法。
三月春雨中的杭州藝校舞蹈樓徹夜通明。編導系學生林小曼蹲在地上,正用紅筆在剛拿到的《唐宋舞譜輯佚》上寫寫畫畫。"這里'雙拂袖'接'回身轉'..."她突然扔掉筆,扯過錄音機按下播放鍵。當合成器模擬的編鐘聲響起時,她的身體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般舞動起來。路過教室的老校長駐足窗外,恍惚看見壁畫上的飛天活了——那個梳著馬尾辮的姑娘,竟把敦煌壁畫里的"S"形三道彎,完美融入了電子樂的節(jié)奏里。
六月的央視演播廳里,《國風新韻》節(jié)目組正在做最后調試。6月18日直播前兩小時,音響師老周突然發(fā)現(xiàn)調音臺出了問題。"把均衡器第三頻段降低3分貝!"戴著耳返的作曲家王洛賓急得直拍大腿,"箜篌的高音要被電吉他蓋住了!"導播間亂作一團時,沒人注意到伴舞團的藏族姑娘卓瑪正對著手機發(fā)呆——屏幕上是她阿媽發(fā)來的照片:家里那臺老式收音機旁,擺著本翻開的《格薩爾王傳》,正好是節(jié)目要改編的唱段。
東京銀座的唱片店里,八月酷暑也擋不住排隊的人潮。8月8日這天,當《霓裳》的旋律從音響里流瀉而出時,排在隊尾的山田由美子突然捂住嘴巴。這首歌里穿插的尺八獨奏,竟和她祖父戰(zhàn)前在奉天錄制的民謠磁帶一模一樣!更讓她震驚的是MV里那段"劍器舞",舞者手腕翻轉的角度,分明是奈良正倉院保存的唐代漆器上描繪的姿態(tài)。
新加坡國慶晚宴上,李光耀總理的筷子停在了半空。9月9日這晚,當電視里播放夏國歌舞團的《絲路花雨》時,他突然轉向文化部長:"這個舞者頭上的金步搖..."部長會意地點頭:"已經確認是1965年從南洋回流的那批唐代首飾的復刻品。"鏡頭推近時,步搖上垂下的珍珠串突然折射出奇異光彩——那是舞者刻意模仿了古法"走珠"技法,讓每顆珍珠都能隨舞步形成完美的拋物線。
巴黎歌劇院的后臺,芭蕾舞明星艾瑪正對著平板電腦抓狂。10月10日的慈善晚會上,她本想表演新學的夏國古典舞,可視頻里那個"云手接臥魚"的動作怎么也學不會。"親愛的,你缺了這個。"來自四九城的留學生小林笑著遞過一條水袖,袖口繡著精致的云紋,"真絲面料浸過明礬水,甩出去才會有破空聲。"當艾瑪終于完成整套動作時,飄飛的水袖掃倒了化妝臺上的香水瓶,薰衣草香氣混著真絲的沙沙聲,仿佛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最轟動的場面出現(xiàn)在紐約時代廣場。12月31日的跨年晚會上,當夏國歌手阿云嘎唱起《將進酒》時,廣場大屏幕突然切換成AR特效——無數(shù)發(fā)光的水墨字句從歌者衣袖間流淌而出,在夜空組成奔騰的黃河。轉播車里,技術員小王緊張地盯著波形圖:"古箏頻率再提升0.5赫茲!要壓住電子鼓的低頻!"沒人注意到他手邊攤開的《樂府雜錄》上,用紅筆圈著"急曲子當用金石聲"的唐代樂律注釋。
開春后的維也納金色大廳,夏國民樂團返場演奏了《春江花月夜》。當琵琶輪指模擬浪花時,首席小提琴手漢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G弦產生了奇妙共振。演出結束后,他追著二胡演奏家非要看琴筒——蒙皮上那個小小的火漆印,正是他祖父1943年在上海樂器店當學徒時用的印章。"這不可能..."老人顫抖的手指撫過蛇皮紋路,"這批蟒皮應該是當年高盧雞租界最后那批庫存..."
在首爾景福宮的露天舞臺上,兔子南棒子聯(lián)合舞團正在排練《長恨歌》。5月20日彩排時,南棒子國領舞金敏喜的裙角突然勾住了舞臺邊緣的裝飾釘。撕裂聲中,露出襯里上繡著的"蘇州織造"四個小字。"沒關系,"夏國舞者輕聲安慰,"這是按照楊貴妃時期'破裙百褶'的工藝復制的,本來就是..."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金敏喜從裂縫中抽出了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用漢文寫著"天寶七年上巳節(jié)賜安祿山"。
最意外的文化碰撞發(fā)生在莫斯科大劇院。當夏國舞蹈家表演完《胡旋舞》后,俄羅斯文化部長突然激動地沖上臺,指著舞者腳上的繡花鞋:"這個針腳!"隨團翻譯這才明白,部長家族珍藏的沙俄時期地毯上,就有完全相同的紋樣——那是19世紀從恰克圖口岸換來的夏國絲綢上的圖案。第二天,大劇院門口排起了長隊,俄羅斯姑娘們舉著《唐宮夜宴》的VCD,非要學那個"反彈琵琶"的動作。
深秋的倫敦地鐵站里,流浪藝人馬克的琴盒突然多了不少硬幣。11月11日這天,當他用二胡拉響改編版的《茉莉花》時,幾個華人留學生停下腳步——旋律里竟然融入了披頭士的《昨日》。更妙的是馬克面前擺著的中英文曲譜,用不同顏色標出了工尺譜和五線譜的對應關系。有個戴眼鏡的女孩突然蹲下身,指著譜子邊緣的小字:"這里寫的'壓揉'技法...跟大約翰牛博物館收藏的敦煌樂譜殘卷上的批注一模一樣!"
年終的央視文化盛典上,百位藝術家共同演繹了新編《霓裳羽衣曲》。當鏡頭掃過樂隊時,細心的觀眾發(fā)現(xiàn)古箏演奏者竟是倭國國寶級大師田中裕子;而領舞的芭蕾演員娜塔莎,分明把《天鵝湖》的32圈揮鞭轉融入了盛唐舞姿。謝幕時,白發(fā)蒼蒼的民俗學家王教授被簇擁在中間,他手里那本邊角磨破的《敦煌樂舞研究》,正是這一切的起點。舞臺燈光暗下的瞬間,有人看見老爺子偷偷擦了擦眼角——他別在衣領上的那枚舊徽章,正是1956年全國民間文藝匯演的紀念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