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融謹慎地問:“和離之后你不會再糾纏裴大哥嗎?”
姜離淡道:“自然不會,和離之后我與他便恩斷義絕。”
南雪融冷笑一聲,看姜離的眼神愈發不齒,道:“姜小姐果然忘恩負義,當年裴大哥不計前嫌地娶了你,讓你安穩度過八年日子,如今你卻反過頭來要和離,拋棄裴大哥。姜離,你真為我們女子丟臉。”
姜離簡直要聽吐了,說來說去總是這套說辭,他們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南雪融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失望道:“我本看你是個弱女子,想著無依無靠,便打算委屈自己一點。如今看來我這份好心也是喂了狗。”
姜離抬手:“別,你不用委屈,你委屈我看著也心疼。回歸正題吧,我要和離,你能幫我嗎?”
南雪融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而是托大拿喬道:“我考慮考慮,誰知道你又在耍什么心眼。”
她雖是這么說著,可心中已經有了模糊的決定。這不僅僅關乎姜離和離,也關乎她與裴申成親,她需與裴大哥商議商議。
南雪融離去后,一直在后桌安靜喝甜湯的無極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姜離身邊,臉色很臭,道:“她講話真難聽,我聽著很不舒服。”
姜離笑道:“所以我讓你待在房間里呀,非要跟下來。甜湯好喝嗎?”
“好喝,我喝了五碗。”說完無極把頭一撇,道:“我不在,萬一她欺負你怎么辦。”
姜離的心被哄得軟趴趴的,溫聲道:“放心,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我了。”
正要給自己倒杯茶潤潤喉,忽然聽見大門處有些躁動,回頭一看,只見門口有幾個官差,正拿著一副畫像盯著每個女客看,看起來是在找人。
那些官差一個個比對著,很快便來到她們這一桌,為首的看看畫像,又看看姜離,一驚,大喊道:“在這兒!快攔住!”
姜離不明所以,眨眼間就被官差們團團圍住。無極見此動靜,渾身的毛都炸開了,里擋在姜離面前,怒吼:“你們干什么?!”
那官差收起畫像居高臨下地看著姜離,自覺神色正義,聲音冷硬道:“裴夫人?”
姜離牽住無極,輕輕搓了搓他的手指以示安慰。神色沉著,冷靜道:“何事?”
官差道:“接裴修士報案,你私自出逃,已有兩日毫無音訊,家里人擔心不已。”官差讓出道來,語氣強勢:“走吧,我們送你回去。”
姜離料到裴申一定會來找她,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遣了官差來找。眾目睽睽之下被官差如此呵斥,呵,如今竟然連臉面也不給了。
姜離蹲下來摸摸無極的腦袋,溫柔道:“我有事要走了,你也回去你父親身邊,好嗎?”
無極猛地抱住姜離,像個小狗一樣汪汪大叫:“我不!我要跟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姜離一副無奈的表情,道:“我要去的地方對你來說有點可怕,可能會發生爭吵,會嚇到你的。”
無極亮了亮拳頭,說:“我不怕,我很厲害,可以保護你。”
姜離又勸說了一會兒,見無極態度堅決,無可奈何,只能把人帶著。
姜離便跟著官差上路,一路上投來無數訝異的視線,有好幾個與姜離相熟的攤販都主動來問是怎么了。
姜離神色躲閃,支吾道:“不用擔心。大家可以來我家里坐坐,喝杯我今年買的新茶。”
直至裴家門口。
聽見門口動靜,裴申和田氏對視一眼,洋洋自得地挺了挺背脊,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如意料之中看到官差押送姜離回來,但沒想到還多出了一個陌生的小男孩來,他心覺奇怪,不等詢問,身邊裴天闊反應更甚,一個箭步竄到他們面前,很大聲地質問:“他是誰?!”
姜離心知他誤會了,便解釋道:“路上偶遇的,不肯回家,便帶回來了。”
如此,裴天闊的臉色才好受點,他上前一步,狠狠打掉兩人相牽的手,“啪”的很大一聲,姜離都感覺隱隱作痛,何況小小的無極?
姜離皺眉,果然看到無極發黑的臉色,臉頰隱隱顫抖,好像在極力忍耐什么。
姜離彎下腰問無極:“我幫你揉揉?”
無極還沒有回答,裴天闊先嚷開了:“你不許碰他!”
無極憤恨地看了眼裴天闊,低聲說:“不用。”
身邊的官差面孔變得和顏悅色,沖裴申作揖,道:“裴修士,人已經找回來了,那么就不多打擾了。”
裴申點點頭,并無過多表示:“多謝,慢走,不送。”
官差意有所指地看了他幾眼,見裴申不明所以,臉色變了變,似有些惱意,沉著臉就走了。
只是行至門口時竊竊私語:“還大修士呢,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我們替他費勁找人,連個禮錢都懶得打發。”
殊不知,裴申不只是沒有意識到要給禮錢,更是兜比臉干凈,一文錢也給不出來了。
官差一走,裴申立刻變了副神情,興師問罪的模樣。先是趾高氣揚地上下掃了兩遍姜離,發現她竟然氣色好了許多,連曾經被疲憊和憔悴掩蓋的姣好容貌都恢復了許多容光,讓他心旌搖曳的同時又氣惱非常。
冷笑道:“你還記得自己是裴家人嗎?你還記得身為有夫之婦的責任嗎?”
姜離淡道:“你指什么?”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裴申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我問你,成親以來你賺的錢,為什么不上交?”
姜離道:“你呢,你不是也沒有交嗎?”
“那是我的錢!”
裴申敏感地察覺到姜離對自己不再有敬意,甚至一直在挑釁他的權威。
他無法接受自己地位的變化,于是氣勢洶洶道:“姜離,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么對我說話!”
姜離無所畏懼地看著他,然后一聳肩:“你待如何?”
無極小小身子擋在姜離面前,目露兇光地齜著牙,像是要隨時給他來一爪子。
裴申怒吼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就休了你,叫你做個棄婦!”
與此同時,數道驚訝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什么?休妻?!”
眾人一愣,轉頭看去,只見以鄭屠夫為首的左鄰右舍,十來個人圍在裴家門口,個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