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野一咬牙,又上當了。
但現在來不及和系統計較,門外有客人到來,她需要先去看看。
幸好是熟人。
一看到李嫂子,隨即便看到李嫂子遞來的飯盒。
林昭野微微睜大眼:“李嫂子你干嘛?”
“進去再說,”李麗紅左右看了一眼,微微搖頭,“進去說。”
兩人進屋后,李麗紅才道:“是我早上做的饃饃,我里面加了糖,好吃呢。”
這年頭,無論是糖還是糧食,都是極其珍貴的東西。
李麗紅無論是有意與林昭野交好,還是作為感謝,林昭野都無法拒絕這份好意。
可是林昭野其實不吃。
她咽不下去高粱面和玉米面這樣的純粗糧。
想想還是婉拒了:“李嫂子,你家里孩子多,我聽程方彧說白大哥還要照顧戰友。你不用和我客氣,我和程方彧能養活自己。”
按照常理來說,白志興和程方彧的級別一樣,甚至參軍入伍的時間應該更早,論軍齡,工資不應該低于程方彧。
即使家里有三個孩子,但都有供應糧,不至于吃高粱面——這是最難以下咽的糧食。
程方彧昨夜抽空和林昭野說了一些避諱,比如白志興家,他當初帶著幾個堂兄弟從老家參軍,結果活下來的只有他一個人。
白志興自覺無言面對家鄉父老,這么多年一直有給老家親戚寄錢幫忙的習慣。
直到如今家里四位直系老人都已去世,而李麗紅也實在不想看繼續面對貪得無厭的親戚,才寧可放棄老家的工作,也要隨軍。
李麗紅聞言,便知道林昭野不是假客氣,她家這點破事,只有親近的人,白志興才會忍不住說。
“哎,嫂子也沒有啥好東西——”但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收了手電筒和實打實的肉罐頭。
林昭野馬上打斷:“嫂子真的不用,你想,我可是資本家的大小姐。”
她說著自己笑了,嘀咕道:“我這個是最好的理由了。”
“哪有你這樣天天把自己是大小姐掛在嘴邊的,”李麗紅頗為無語,但還是叮囑,“出去少說兩句,不是什么好話。”
林昭野吐了吐舌頭:“我要是不這么說,你肯定覺得我說的不是心里話。”
她是真的不想吃粗糧窩窩頭,這輩子在工廠食堂吃了一次,永遠忘不了。
李麗紅見狀也不再推讓:“好吧,嫂子這是剛來,老家的東西都被搜刮完了,等我找份工作,我和老白把日子再過起來,到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到時候嫂子再謝你。”
這么客氣,這么禮貌,反而讓林昭野有些不自在。
她倒不是寬容到不圖回報的人,但事實往往是很多受了林家恩惠的人,要么不記得,要么沒能力。
大把錢財物資撒出去,經常連個響聲都沒有,你不問,他就假裝不知道。
沒想到如今她隨手的一點禮物,竟然能讓李麗紅如此真情實感,林昭野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原來除了系統獎勵外,她還能得到情緒價值?
林昭野連連擺手:“嫂子真不用,我現在還過得去,真過不下去的時候,我再向你們求助。”
她說完眨眨眼。
李麗紅聽得害怕,剛好注意到客廳里的擺設。
即使林昭野和程方彧有意隱藏,但不可避免能看出一點與一般人家的不同。
桌子上剛好擺著稚歡的奶粉和奶瓶,而旁邊就放著電水壺。
有錢和沒錢,精細與粗糙,在家庭生活中都是隱藏不住的,即使非常有心。
李麗紅一眼就判斷出林昭野根本不會過日子!
她指了指奶粉:“你們一直喂稚歡喝奶粉?不是母乳?”
這奶粉她可聞到了,是正經牛奶提純的,不是那些營養粉,更不是豆粉。
一罐奶粉有票也得30元啊。
林昭野應聲,略賣慘道:“我生完孩子后,我家里發生了很多事情,人一急,又忙,就沒了奶水。”
事實上是太疼了,她實在受不了。
不過忙也是真的,她可沒撒謊,只是春秋筆法罷了。
說罷她又補充了一句:“我父親在世時,是他幫我找來的奶粉,現在他沒了,稚歡別看小,現在一頓要90毫升奶,一天五頓,她太能吃了。”
林昭野也是早上打開奶粉罐,看到一桶見底,仔細一算,才發現消耗有多快。
乖乖哦,這幾天程方彧一直在身邊,她不敢喂稚歡系統獎勵的鮮牛奶,沒想到奶粉喝得如此快。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林昭野這么說,猛地一聽好像是炫耀,但李麗紅知道,林昭野是真心話。
心理上與林昭野更親近的同時,李麗紅也不禁感覺到頭皮發麻。
李麗紅想到林昭野如今的生活習慣,不免猜測她以前一定有多富裕,可……
“李嫂子你想說啥?”林昭野看出她欲言又止,坦率地問道。
李麗紅本有些猶豫,但話到這里,她就開口了:“我想說過日子就是處處要錢,我知道,你以前有錢不在意這些,但我們尋常人家,就是有多少錢都不夠。”
“你看老白工資還可以吧?他的工資要分成好多份,到我手里幾乎就沒了。我也有工作的,我可是供銷社的售貨員,頂好的工作。可家里養著三個孩子,還是不夠……”
人一旦打開話匣子,尤其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哪怕是話家常,也會透露出很多信息。
林昭野眼睛閃了閃,她覺得李麗紅可能是她絕佳的好幫手。
“現在我們老人都沒了,老白還要照顧戰友的父母,不瞞你說負擔少了很多。可我來隨軍,又少了我的工資,我還不知道怎么過這日子呢。”
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李麗紅為了孩子來部隊,但收入上其實四舍五入和以前一樣緊巴巴。
林昭野懂了,她要尋求和李麗紅的共識。
“是啊,”林昭野想了想,脫口而出,“投機倒把可不行,也不知道還能怎么補貼家里。”
兩人都沉默下來。
突然,林昭野驚喜道:“嫂子,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