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貓貓和他的水手兔子 12 向北

夢中的世界里，月野兔發現自己變得特別的小，一會跑在永遠看不到盡頭的獨木橋里，一會兒飄在大海中，一會兒又騎在超級慢的腳踏車里，前方是最近常常看見的，地場衛的背影，她在后面怎么努力追都追不到。

“小衛……等等我……”月野兔一邊追一邊哭，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之間，好像聽見了悟在旁邊說話：“這么辛苦的戀愛，真的有必要進行下去嗎？”

“我不怕辛苦的，只要小衛回頭看看我，我就都不怕了。”月野兔回答。

“可是你為什么要一直追下去呢？理由是什么呢？”

“理由當然是因為愛呀！”

“為什么愛？是因為倩尼迪愛安迪米奧，所以月野兔就要愛地場衛嗎？”

“不！不是的，我還不知道他是安迪米奧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才不是只因為上輩子！”月野兔大聲反駁道，“不是因為倩尼迪和安迪米奧，或者不單單是因為倩尼迪和安迪米奧，還因為我們是水兵月和夜禮服假面！”

“那么月野兔和地場衛就不重要嗎？”月野兔覺得平時聽起來讓人很安心的，貓咪小悟的聲音，此刻更像是惡魔的低語，“為什么你覺得更重要的是水兵月和夜禮服假面？因為他常常出現救你？那是不是只要能夠出現救你的人，你都喜歡？”

月野兔：“才不是！”

“哦，剛好他長得還不錯，所以你就認為這是愛情？”

“這當然是愛情！”月野兔不服輸的反駁，“這不是愛情是什么？”

“呵，好吧，我姑且相信你這是愛情。”月野兔聽見小悟用一種嘲諷的聲音肯定了她的感情。

然后繼續低語：“然后呢？你覺得過去愛過今后也會繼續愛嗎？你覺得人不會改變嗎？”

“上輩子你和安迪米奧死的很早吧？你們相處過多久？你們性格合適嗎？這輩子你是當水兵月的時間長還是做月野兔的時間長？”

“除了戰斗之外，你和他聊過天嗎？你們一起吃過飯嗎？你……”

月野兔停下了追尋的腳步，她迷茫的站在原地，地場衛的背影消失了，五條悟的聲音越來越大。

“太弱了，你太弱了。”場景突然改變，她發現自己站在神社的廣場上，悟貓用端坐的姿勢漂浮在半空中，“弱者不配談戀愛。”

“為什么？談戀愛和拯救世界又不沖突啊！”月野兔有點不服氣，她跳起來想要把貓咪撈下來。

貓貓卻從上往下的俯視她，表情冷淡：“像我這樣帥氣的貓咪王子，只接受最強者給與的真愛之吻，你完全不夠格。”

月野兔懵了：“你不是說你不是貓咪王子嗎？我為什么要給你真愛之吻啊？而且……”

雖然她很弱，但是悟貓怎么可能這么說她？小悟明明……小悟明明……那么溫柔。

假的吧……

半空中的貓咪又突然消失，就在月野兔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她看見了一抹白色。

一個陌生的人影以自由落體的姿態，從天上掉了下來，而白，是他如雪一般的發色。

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但是這發色讓她不禁想起了小悟的毛色，真的是一模一樣。

不會吧……

是了，之前小悟說過，他是人來著，所以這難道……

月野兔沖了上去。

月野兔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出現在一個房間里，那個顯眼的白毛正背對著自己坐在長椅上。

一個黑色頭發的人坐在他旁邊，正在和他說話，在他們的身后的，還有一張背對的長椅，上面也坐著兩個人。

“如何？詛咒之王？”小兔聽見那個將頭發梳成丸子的人問，他微微側頭，飄出一瞥很顯眼的劉海兒。

然后她聽見那個白色頭發哪怕坐在沙發上也顯得很高的人向前傾斜了身體，然后果然出現了小悟的聲音：“哈？”

“真的很強。我上一次是這樣說的吧……”月野兔聽見小悟用一種散漫卻又挺認真的聲音說，“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我又出現在這里，不過這個問題你再問一次的話，答案是一樣的。”

“真的很強，我確實是傾盡全力了，這對于我來說是一場無悔的戰斗沒有錯啦。”

他頓了頓，繼續說：“但是夜蛾說的對，咒術師不存在無悔的死亡，關于死亡這一點，我好像并沒有真的釋懷。”

這個奇怪夢境里的夏油杰沒有接話，五條悟也并不介意，他不知道為什么想要拯救少女的噩夢卻跑到這里來了，這難道是他的噩夢嗎？

好奇怪，雖然當時死掉了，但他并不覺得能在死前看見曾經的朋友是噩夢，相反，他當時還挺開心能和他們道別的。

此時此刻再見面，雖然不知道原理，但并不影響他絮絮叨叨的繼續說：“那一道斬擊太突然了，好奇怪，那一瞬間六眼好像沒有發揮作用一樣，完全沒有看出來異樣，我明明才打出黑閃，狀態很好才對吧……”

“這些年鍛煉的身體、培養的戰斗意識都好像消失了，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簡直像是個傻子一樣，完全沒有躲開呢，甚至喪失了警惕心，這樣的心態會輸似乎并不奇怪。”

“被切開的時候，在想什么呢？宿儺的斬擊明明可以破開我的無下限，甚至還是瞬發，讓我覺得……”

他深吸一口氣，自嘲的說：“讓我覺得之前那么全力以赴的我，簡直像是小丑一樣，我對我的學生說了會贏的，我還在宿儺面前放話說他才是挑戰者，啊……當然，戰前放垃圾話嘛，說什么都很正常，但是真的很丟臉誒，在我的學生們面前……”

“我可是被稱了那么多年的最強啊。”

“我當然想過會有輸的可能，但是沒想到會這樣輸。”五條悟笑了笑，“上次你問我，我其實有點不敢承認，很難想這是我會說的話吧，杰。”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覺得我真的能贏，我其實并不開心，他們以我的死亡為前提，做了很多作戰計劃，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他們要用我的身體，就連硝子，也沒有覺得這樣不對。”

“我該說什么？拒絕嗎？可如果我真的死了呢，讓他們就那樣毫無準備的上去車輪戰嗎？

“知道嗎？他們用‘怪物’來形容我……所以我總覺得不能輸吧，既然都是怪物了……總要做一點只有怪物才能做到的事情才夠帥吧……

“但事實上，我輸了，像一個小丑一樣被戲耍，所以我當時有：也許宿儺沒有十影也能贏，我拼盡全力也沒有讓他盡興之類的消極想法。”

“我說我很享受，當然也是實話，畢竟我毫無保留，但是就此滿足卻并沒有，哪怕你當時能出現在我的身邊，拍了我的后背我也沒有辦法滿足。”

“遇見了比我強的家伙，我沒有機會去超越他，遇見了這么強的家伙，我沒有辦法繼續保護我的學生們，我殺掉了爛橘子，可是還會不會有新的爛橘子出現，樂巖寺那家伙會不會變我都不知道。”

“高層什么時候都能殺，我過去沒有做，因為知道那不是正確的，現在卻做了，因為知道那是無可奈何的，但是這樣一來，總有一種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費，還不如一開始就利落一點的荒謬感。”

“其實我一點也不滿足，我只是……只能釋懷而已。”

“沒有人覺得我會贏……啊，除了虎杖那個笨蛋，所以我是為自己而戰的。”

五條悟靠回到沙發上，仰著頭說，“好像說自己不后悔，就真的不后悔了一樣。好像說我很滿足很享受，這場戰斗只是為了滿足戰斗欲和其他無關，他們對我死后安排的一切我就真的不在意了一樣。”

“好像把宿儺說的很厲害，輸的這么徹底，一直以最強自居的我，就不可笑了一樣。”

“其實……我超級在意的！”五條悟笑了一聲，“我也是現在才明白的，其實接受自己的失敗沒有什么，人是會變的，最強也是……如果我現在不是了，那就努力再次走上去，我明明又不是沒有輸過……”

“所以輸給宿儺并不丟人，可是因為這個失去了永遠相信自己的信念，失去了繼續前進的信念，說出那些奇怪話的我，真的好丟人啊。”

五條悟啰啰嗦嗦的說著話，同時不自覺的想到了那個愛哭的小鬼，多虧了那個小鬼，又弱又強，又慫又勇敢，永遠哭的很坦率，但是背上責任的時候又一點兒也不含糊。

摔倒了一邊哭一邊爬起來，就算走得再慢，也永遠都是向前的。

她和虎杖他們是同齡人，從教這么多年，五條悟也教過很多像兔子一樣大的少年少女們，初見時，五條悟覺得她比同齡人來得稚嫩，現在卻覺得她明明成熟的過分。

這個世界的戰斗風格雖然沒有那么血淋淋，但是受傷是真的，痛苦是真的，生死……小兔都已經死過兩次了，哪怕會復活，死亡帶來的恐懼也是真的。

甚至這里不像咒術界，咒術界再爛，也有專門培養術師的學校，有學校的保護，總有那么幾個靠譜的成年人，能給年輕的術師們帶帶路。

但是這個世界，年長者？沒有的，可能年齡比較大的貓倒是有兩只，但沒有什么太大的用處，什么都要自己做決定，一切都要自己扛。

是很厲害的救世主啊，唯一不太好的，就是長了一顆戀愛腦，眼睛還瞎吧……

五條悟想到那只兔子就覺得快樂，但是這個世界明顯不是來讓他開心的，所以他聽到了七海的聲音：“沒想到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啊，可你又不是一個為了守護什么而戰斗的人，你只是個為了滿足自己而使用術式的變態而已啊。”

“太失禮啊……這到底是什么品種的噩夢啊，怎么臺詞都不換一下的嗎？我可是很忙的，我還要去……”五條悟扭頭抱怨，卻沒想到看到一個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五條悟驚訝的站了起來，看著那個在他想象中，此刻明明應該是深陷噩夢，等人去救的姑娘，氣勢洶洶的沖過來，擋在他和“七海”的中間，然后一個轉身，背對著自己，用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將他護住。

“在說什么啊？悟才不是變態！”月野兔大聲反駁道，“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但我感覺你們都在欺負他！”

“悟很好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但至少他守護了我不止一次，怎么能說人是變態！”

“七海”的臉變得模糊，他的眼睛變成了兩個黑洞，嘴巴扯出邪惡的弧度：“你認識他多久？你有多了解他？說他變態的不是我哦，是他的摯友告訴我的呢，還有他的學生，不是說他是笨蛋就說他是怪物哦，難道你比他們認識他還要久嗎？”

“了解并不是基于認識時間來看的吧！如果心沒有在一起的話，認識再久也是陌生人！”

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子矮矮的，但氣場卻超級強，五條悟看著他可愛的丸子頭，聽著她鏗鏘有力的聲音說：

“我們一起吃過飯，我們一起淋過雨，我們一起戰斗過，我了解的悟絕對不是什么只為自我滿足的變態，他是很溫柔很溫柔的人，我不會看錯的！以我愛與正義美少女戰士的身份保證！”

“變態的是你吧惡夢妖！侵入少女的夢境不說，還欺負可憐的小悟，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隨著她的話語，周圍空間震蕩，惡夢妖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

“你沒事吧悟！”月野兔扭頭擔心的說，剛才太急了，只覺得小悟確實很高，現在猛然對上對方向下看的視線……

月野兔懵了一下。

她的眼睛睜大了。

她捂著臉毫無預兆的蹲在了地上。

五條悟：？？？

五條悟開始還沒反映過來她怎么了，但是……蹲在地上的姑娘暴露出了兩只通紅的耳朵，以及……她居然連脖子都紅了耶！

五條悟看到這一幕，露出了非常惡劣的、那種如果庵歌姬在場的話絕對會打人的笑容。

他同樣蹲下來，伸出手，雙手捧在月野兔捧著臉的手上，用不容置疑的力道讓她抬起頭來。

他歪頭：“怎么樣，我帥吧。”

月野兔：“……”

太……太……太近了，救命……

月野兔死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