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腳步,將林初夏的身子輕輕扳向自己。
抬手,無比溫柔地將她額前凌亂的碎發,一點點仔細地捋順。動作笨拙,卻飽含珍視。
“小夏。”他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不舍:“抱歉,不能送你回去了。我要離開一陣子。”
他頓了頓,直視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心底:“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接你,好嗎?我發誓,會對你負責。”
他的目光里有擔憂,有不舍,更有一種幾乎要溢出來的滾燙情愫。
林初夏迎著他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但她下意識的躲避了他的目光。
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我的事,你打算怎么匯報?”
江見野猶豫一下,但還是選擇如實相告:“我會如實上報你操控蛇類的能力和聰明的大腦。但小術之事,絕不提及。”
他目光懇切,“小夏,我有私心。上報控蛇能力,一是無法隱瞞林峰看到了,二是……我想借此機會,申請將你以特殊人才身份特招入伍。部隊能給你最好的保護。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我……不放心。”最后三個字,他說得格外重。
林初夏歪頭想了想。入伍?似乎也不錯。控蛇能力確實暴露了,藏著掖著反而引人猜疑,不如擺在明處。有個官方身份,安全也有保障。
她故作輕松的聳聳肩膀:“行吧,上哪躺平不是躺平。記得幫我說點好話,給我安排個清閑活兒,讓我混吃等死一輩子。”
她話鋒一轉,正色道,“對了,這附近不止這一座大墓。你們要是想進去‘搬東西’,最好叫上我。不然,我怕你們誰也出不來。”
她頓了頓,又補充:“還有,千萬別打那條巨蟒的主意!下次來,多帶點好酒好肉給它。相信我,有驚喜。”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試圖驅散那份突如其來的分離焦慮。
和江見野并肩作戰的默契,生死與共的經歷,早已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分別的時刻終究來臨。林初夏對他擺擺手,故作兇悍:“喂!千萬把那個王八蛋看好了!別弄丟了!”
江見野揚起好看的眉眼,笑容在晨曦微光中格外耀眼:“放心!丟不了!回去注意安全!”
他深深地看著她:“等我回來接你!!”
小栗子和黑妹從林初夏衣襟里拱出來,對著江見野吐了吐信子:
“壞人終于走啦~再也不見~!”
“這倒霉催的總算走了。”
林初夏最后看了他一眼,轉身,踏上了獨自回知青點的路。
身后,江見野拖著昏迷的林峰,身影也很快消失在黎明的山道上。
風雪已歇,前路未明,但有些東西,已經在心底悄然生根。
暴風雪后的清晨,世界被厚厚的積雪捂得嚴嚴實實,昨夜的驚心動魄仿佛被徹底掩埋,只余下死寂般的寧靜。
林初夏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雪窩子里,每一步都牽扯著身體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憊和寒冷。
路過昨夜那三塊曾為他們遮風擋雪的巨石,她腳步微頓。
熄滅的篝火堆已覆上皚皚白雪,像一座沉默的墳塋。
腦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兩人在嚴寒中緊緊相擁的畫面,那堅實的臂膀傳遞來的暖意仿佛還烙印在脊背上。
一股燥熱倏地竄上臉頰,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驅散那些不合時宜的黃色廢料,趕緊從空間里拿出備用的干凈衣服換上,將沾染了血腥與硝煙氣息的舊衣收入空間。
重新抱起小栗子和黑妹小青,她才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繼續朝著知青點的方向走去。那熟悉的院門出現在視野里時,竟讓她生出一絲近鄉情怯的恍惚。
然而,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迎接她的卻是一個帶著哭腔和巨大沖力的擁抱!
“夏夏!你去哪了?!你嚇死我們了!”孟曉晴像只受驚的小鹿,整個人撲上來緊緊抱住她,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
“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就不見人影,江同志也不在,急死人了!”趙紅艷緊跟著沖出來,連珠炮似的發問。
可目光落在林初夏凍得發紫的手上,頓時心疼地倒抽一口涼氣,“哎喲我的天!這手!快進屋烤烤!”
鄒城反應最快,人已經沖出了院子,只留下一句急促的喊聲在冷風中回蕩:“我去把陳東叫回來!他帶人找你去了!”
面對圍攏過來寫滿擔憂與后怕的面孔,林初夏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也夾雜著更深的疲憊。
回來的路上她已編好了一套說辭。
此刻,她微微低下頭,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聲音輕柔卻清晰地解釋:“對不住大家,事發突然,沒來得及跟大家說一聲。昨兒半夜,有公安同志來找見野哥,有個挺緊急的保密案子需要我和他一起去縣城做份筆錄。我昨晚……給他補衣服熬得晚了些,人還沒睡下就被叫走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補充道:“當時太晚了,怕吵醒大家,就沒留話。實在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那你家江見野呢?咋沒跟你一塊兒回來?”孟曉晴松開她,急切地追問,紅腫的眼睛里滿是疑惑。
“他……”林初夏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那份空落落的失重感再次襲來,聲音也低了幾分。
“昨晚筆錄做完,他就被緊急召回去執行任務了。是他們單位的同事,天快亮時才把我送回來的。”
趙紅艷這才重重地拍著胸口,長吁一口氣,仿佛要把整夜的提心吊膽都呼出去:“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是不知道,早上起來一看,你倆都不見了,炕上冰涼,我們魂兒都快嚇飛了!還以為……還以為出啥大事兒了呢!”
這時,陳東也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額頭上冒著汗氣,顯然是急的。
他一進門,看到安然無恙的林初夏,緊繃的神經才猛地松懈,扶著門框大口喘氣:“唉呀媽呀!小林知青,可算找著你了!鄒城火急火燎地喊我,我還以為……以為你跟江同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下次可不敢這樣了,哪怕留張字條呢!”
面對眾人毫不掩飾的關懷和責備,林初夏心頭酸澀又溫暖,她用力地點點頭,聲音帶著真誠的感激:“嗯,知道了。這次讓大家跟著操心,真是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