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晴清楚記得林初夏說過的話:被騷擾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如果你軟弱了,壞人就以為拿捏了你的把柄,以后會對你施以更頻繁的騷擾。
所以一定要在第一次,在一切都還沒發生時,就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別怕那些流言蜚語,當你用雷霆手段將傷害你的人處置后,那么所有人都會畏懼你,這就是人性。
可孟曉晴心里還是后怕不已。
趙紅艷輕拍著她的后背,低聲告訴她:“曉晴,我以你為榮!你有勇氣站出來反抗,真是所有女知青的榜樣。在你沒來之前,知青點也出過事兒,有女知青就是被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逼得沒辦法,最后嫁給了村里人。要是當時那位女同志能有你今天一半的勇氣,她也不會……嫁過去沒出半年人就瘋了……”
她的聲音帶著沉重的惋惜。
孟曉晴用力抹干臉上的淚水,再一次在心里堅定地告訴自己:“我沒錯!”
白天,林初夏拉著孟曉晴一起做蜜汁豬肉脯和牛肉干。
她打算下次見到孔連長時,托他帶給哥哥林朝暉一些,再寄點給媽媽和姐姐,也想讓“那個人”嘗嘗她的手藝。
帶上孟曉晴,主要是因為她最近心情低落,做點事情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曉晴,咱們先把豬腿上的瘦肉仔細剔下來,然后順著肉的紋理切。”
林初夏一邊示范一邊說:“對!就這樣切成大概兩厘米厚的肉片。再用刀背輕輕拍一拍,讓肉松軟些,一會兒腌的時候好入味。”
孟曉晴在知青點鍛煉久了,廚藝確實突飛猛進,刀工也練得挺利索,和林初夏配合著切肉,動作麻利。
肉切好后,林初夏拿出白糖、醬油、鹽、胡椒粉和白酒,熟練地調配好比例,將肉片倒進去,用手仔細抓勻。
孟曉晴果然被這忙碌轉移了心神,看著盆里的肉片贊嘆:“放這么多好調料,做出來肯定香!”
林初夏把拌好的豬肉放到暖和的炕上,讓它腌制半天。
時間到了,她把腌制好的豬肉連同那些濃稠的腌料汁一起倒進鍋里,加入適量的水,先大火燒開,再轉小火慢慢收汁。汁收得差不多了,把肉片撈出來瀝干。
接著,她用結實的麻繩小心地穿過一片片肉,然后掛到戶外去。
東北的冬天,室外溫度足有零下二十來度,寒風凜冽,只需要掛上兩天,就能凍成美味的豬肉脯。
牛肉干的做法和豬肉脯差不多,只是調料上,林初夏換成了醬油、鹽、白糖和辣椒面。所以做出來的牛肉干帶著點誘人的辣味,吃起來讓人停不下嘴。
林初夏算了算成本,差不多四斤鮮肉才能出一斤肉干,這還是她沒把肉干晾得特別干的結果。
肉干做好了,林初夏大方地分給孟曉晴半斤,又給知青點里的每個人都分了一小塊解解饞。
鄒城和顧云瀟私下都想找林初夏買點肉干,但這次做的量實在不多,連林初夏自己家分著吃都嫌不夠,她只能笑著婉拒。
不過她很爽快地把制作肉干的方法詳細教給了他們倆。
如果他們能買到肉,完全可以自己動手做著吃。鄒城平時做飯手藝就不錯,林初夏覺得他肯定能做出來一樣好吃的肉干。
貓冬的日子過得最是安逸幸福,每天除了和知青們聚在一起織織毛衣扯扯八卦,就是回家喂三小只。
盡管林初夏的屋子很溫暖,但三小只還是喜歡睡覺。
黑妹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逐漸習慣了吃飽住暖,每天有人投喂的日子。
小青依舊是條宅蛇,喜歡睡覺,足不出戶。
只有小栗子偶爾會爬出來和林初夏說說話。
小栗子剛吞下一個煮雞蛋,就聽林初夏說:“這些都是用江見野的錢買的哦!”
小栗子立刻就想把雞蛋吐出來,林初夏一把卡住他的嘴巴:“不許吐!”
小栗子不滿的嘶嘶道:“他是壞人!”
“誰...?誰是壞人?壞人在哪?”小青迷迷糊糊從柜子下面鉆出來,搖搖晃晃爬到林初夏腿邊,‘吧唧’一下將自己摔進林初夏的懷里。
林初夏又剝了一個雞蛋喂給小青,小青吃的很滿足,得知是江見野贊助的高興的說:“江江不是壞人!給吃雞蛋的是好江江!”
小栗子快被小青這智商氣死了。
可黑妹爬出來后也給出:“江江人還不錯!”的評價。
時間溜得飛快,時間來到1973年12月末。
男知青們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打牌“炸紅十”,顧云瀟那張清俊的臉上,被壞心眼的鄒城貼滿了長長的紙條。
女知青們則圍坐在炕上,一邊縫縫補補,一邊聽著收音機里播放的廣播劇。
林朝暉那件藏藍色的雞心領毛衣已經織好了,林初夏想著里面配件白T恤應該會很好看。
她現在正忙著給六斤改一件舊棉襖和棉褲。上次六斤跑來給她報信時,身上穿的衣服明顯又短又小,看著就讓人心疼。
這孩子也算是她一直照應著的,除了糧食,這過冬的衣物也得替他操心張羅好。
她心里琢磨著,要是以后自己離開這里了,就更沒人管這小家伙了。
孟曉晴手里也忙活著,正在織一件男款的厚實毛衣,說是為了感謝許勇的救命之恩。
趙紅艷則埋頭陳東做新棉褲。她和陳東到底是什么時候好上的,林初夏不太清楚,但肯定跟那次陳東背著她一路跑到衛生室脫不了干系。
“噹噹噹——”
知青點的大門突然被敲響了。林初夏剛裁剪完布料,看別人都正忙著手里活計,便順手披上棉襖,走過去開門。
“誰啊!?”她揚聲問道。
“那個…那個孟知青在嗎?”門外傳來一個有點憨憨的還帶著點緊張的聲音。
林初夏拉開厚重的木門,只見許勇提著一個用柳條編的土籃子,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外寒風里,臉凍得微紅。
林初夏一看是他,臉上立刻露出了那種“我懂”的姨母笑,熱情地說:“在呢在呢!走,快進屋暖和暖和,曉晴在屋里呢。”
她把許勇迎進來,直接帶到了鄒城他們那間熱鬧的屋子。
“曉晴!許勇同志找你來了!”林初夏人還沒完全走進屋,聲音就先到了。
這一嗓子,嚇得屋里正專心織毛衣的孟曉晴手一抖,毛衣針尖兒直接扎在了自己腿上,她“哎喲”一聲輕呼。
屋子里的其他人,無論是打牌的男知青還是做針線的女知青,瞬間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一臉八卦地抻長了脖子看向門口這兩人,這場景真是似曾相識。
孟曉晴臊得不行,趕緊放下針線,抓起棉衣胡亂披上,就在眾人帶著笑意的起哄聲中,紅著臉,匆匆忙忙把許勇帶了出去。
等她再一個人回來時,手里正提著許勇帶來的那個土籃子,聲音比平時小了許多:“許…許勇同志帶了點凍梨過來,你們…你們吃不吃?”
“吃——!!!”幾乎是異口同聲,那響亮的應答聲浪差點沒把站在屋子中間的孟曉晴震得后退一步!
她趕緊把籃子里的凍梨嘩啦啦倒進鄒城他們屋的洗菜盆里,端到熱炕頭上放好“緩著”,讓冰硬的梨子慢慢化凍變軟。
“噹噹噹——”
知青點的門再次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