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瑜的婚紗裙擺掃過教堂臺階的苔蘚時,檐角的風(fēng)鈴?fù)蝗豢瘸鍪澜鸷郏康篮圹E都嵌著枚玻璃碎渣 —— 與錄野峰那枚易拉罐戒指同源的材質(zhì)。第 30 章化作星雨的碎玉在圣壇上空凝成光繭,折射出的光譜里,藏著三年前錄野峰在地下室刻的誓言:“婉瑜,窮小子的一輩子,抵得過鉆石的永恒。” 顧明軒遞來的戒指盒突然發(fā)燙,盒底刻著的 “備用” 二字,正被金色汁液慢慢覆蓋。
“交換戒指吧。” 神父的圣經(jīng)突然自動翻開,書頁間飄出野雛菊的干花,每片花瓣都印著錄野峰的指紋。蘇婉瑜的指尖觸到錄野峰的無名指時,他掌心的繭子突然泛起銀光,在她手背上拓出星座圖 —— 與婚禮請柬上的 “窮小子星系” 完全重疊。當(dāng)玻璃戒指套入指節(jié)的剎那,整座教堂的彩繪玻璃同時炸裂,碎片在空中拼出錄野峰的 X 光片,腦瘤切除后的空洞處,嵌著半片碎玉。
金色的星雨突然變成鉛灰色。蘇婉瑜拽著錄野峰沖出教堂時,滿地的玻璃碎片突然豎起,刃口朝向外側(cè)組成圓盾,將顧明軒的車隊擋在雨幕之外。錄野峰的西裝袖口纏著的紅繩突然繃直,長度剛好夠兩人在雨里轉(zhuǎn)三圈,像極了他們第一次跳交誼舞時,他踩著她的白球鞋說:“婉瑜,等我學(xué)會了,就天天跳給你看。” 街角的流浪貓叼來個鐵盒,里面裝著三百六十五顆星星的灰燼,每個灰燼團都保持著星星的形狀。
醫(yī)院的復(fù)查單在出租車后座發(fā)燙。蘇婉瑜展開紙張的瞬間,“未見異常” 四個字突然滲出黑血,在邊緣織成錄野峰的筆跡:“婉瑜,別信化驗單,信我心跳。” 前排司機的后視鏡里,映出十二只白蝴蝶正在追逐他們的車,翅膀上的紋路與錄野峰手術(shù)疤痕完全吻合。當(dāng)車駛過江邊那艘破舊漁船時,船帆突然降下,露出用油漆寫的新字:“錄太太,今天的江景免費。”
出租屋的防盜門鑰匙在鎖孔轉(zhuǎn)第三圈時,整面墻的照片突然開始褪色。蘇婉瑜摸著錄野峰去年偷拍的那張 —— 她在陽臺晾衣服的側(cè)影,背景里的月亮正在變成碎玉的形狀。衣柜最底層壓著件灰色夾克,口袋里的紙條上,錄野峰的字跡已經(jīng)模糊:“婉瑜,化療的頭發(fā)掉了,但愛你的心沒禿。” 窗臺上的仙人掌開著兩朵白花,花盆里埋著個 U 盤,插入電腦后彈出段視頻:他戴著假發(fā)套對鏡頭鞠躬,“請?zhí)K小姐驗收新造型。”
顧明軒的黑色賓利停在巷口第七天,雨終于停了。蘇婉瑜發(fā)現(xiàn)車頂上的野雛菊全變成了干花,花莖纏繞成 “ICU” 的形狀。錄野峰正在廚房煮泡面,蒸汽在玻璃窗上畫的笑臉突然扭曲,變成醫(yī)院監(jiān)護儀的波紋。當(dāng)他端來碗面時,她看見碗底沉著片碎玉,與他手術(shù)取出的那半片形成完美缺口。“婉瑜,醫(yī)生說要多吃點。” 他的喉結(jié)動了動,脖頸處的皮膚下,有什么東西正在發(fā)光。
深夜的急救車鳴笛聲從枕頭底下鉆出來。蘇婉瑜摸到錄野峰汗?jié)竦暮蟊硶r,發(fā)現(xiàn)他襯衫里藏著個體溫計,汞柱停在 43℃—— 三年前他為救她淋雨發(fā)燒的溫度。床頭柜的病歷本突然自動翻頁,最新的檢查報告上,“復(fù)發(fā)” 兩個字正在被血珠浸透,暈開的形狀與他第一次送她的玻璃耳墜完全相同。當(dāng)她的指尖觸到 “生存期三個月” 的診斷時,整間屋子的燈泡突然爆成金粉,在天花板拼出錄野峰的字跡:“騙你的,婉瑜。”
錄野峰的吉他在天橋下突然自彈自唱。蘇婉瑜擠過圍觀人群時,看見他閉著眼睛晃腿,琴弦上纏著的紅繩正在變長,將所有聽眾圈成半圓。琴盒里的零錢突然站起來,組成 “婉瑜” 兩個字,最大的硬幣上,印著他們結(jié)婚那天的日期。當(dāng)她站到他面前,他突然睜開眼,瞳孔里的星軌正在倒轉(zhuǎn):“婉瑜,我把窮小子星系賣了,換了三個月的月光。”
醫(yī)院的臨終關(guān)懷病房飄著消毒水和茉莉香。蘇婉瑜給錄野峰讀《小王子》時,他插著氧氣管的嘴角突然揚起,在她手心畫了只綿羊 —— 與書里那只需要柵欄的綿羊完全相同。床頭柜的點滴瓶里,藥液正在變成金色,每滴液體都浮著個微型的他們:在廢品站躲雨的,在江邊看星星的,在手術(shù)室外牽手的。當(dāng)最后一滴藥液滴完,錄野峰的手指突然指向窗外,整座城市的霓虹燈同時拼成 “我愛你”。
“婉瑜,把碎玉給我。” 錄野峰的聲音混著氧氣管的嘶鳴,掌心里的兩半碎玉突然開始旋轉(zhuǎn),在接觸的剎那迸出白光。蘇婉瑜的婚紗從衣柜里飄出來,自動套在她身上,裙擺的玻璃碎渣正在發(fā)光,與三年前婚禮上的星雨完全重合。當(dāng)他的體溫漸漸冷下去時,她聽見碎玉在歌唱,旋律是他常彈的那首《小星星》,只是最后一個音符,拖得特別長。
顧明軒的黑色賓利在葬禮那天沒有出現(xiàn)。蘇婉瑜抱著錄野峰的骨灰盒走過江邊時,發(fā)現(xiàn)那艘破舊漁船正在自燃,火焰的形狀始終保持著心形。灰燼飄落在江面上,組成一條金色的路,盡頭停著艘游艇,甲板上擺著九百九十九只紙鶴,每只翅膀都在扇動。她打開骨灰盒的瞬間,所有紙鶴突然同時起火,在空中凝成錄野峰的虛影,手里舉著用灰燼做的戒指:“婉瑜,這次是真的永恒。”
一年后的慈善晚宴上,蘇婉瑜的晚禮服別著枚玻璃胸針。顧明軒遞來的拍賣手冊上,錄氏科技的股份正在被拆分拍賣,起拍價都是 “1 元”。當(dāng)她拍下最后一份股權(quán)時,拍賣師的錘子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的紅繩,長度剛好夠系住她和錄野峰的骨灰盒。晚宴結(jié)束時,所有水晶燈突然變成星星的形狀,在她手背上拓下新的星座圖 —— 比 “窮小子星系” 多了一顆伴星。
蘇婉瑜的指尖撫過墓碑上的玻璃戒指時,墓草突然開出白色的花,每朵花心都嵌著片碎玉。她帶來的吉他盒里,躺著那枚易拉罐戒指,旁邊壓著張紙條,是她新寫的:“錄先生,富小姐的一輩子,抵得過所有的星光。” 風(fēng)吹過江面時,所有的碎玉突然同時發(fā)光,在暮色里拼成完整的圓,像極了他們第一次牽手時,她心跳的形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