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把野心寫在臉上。
高育良試探道:“學安,你不覺得自己太年輕了嗎?真若再給你破格提拔,就不怕被人病詬?”
“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
“官場上走得快不如走得穩,你確定要迫不及待出人頭地?”
言罷,高育良緊盯少年雙眸。
要知道,他從政以來遇見過很多人,可主動開口要肉吃的,趙學安還是第一個。
不免讓他有些好奇。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趙學安目光堅定。
人生不確定的事太多太多。
與其在不確定中徘徊迷茫,倒不如從己從心,搏一生精彩。
高育良呼出一口濁氣,點點頭,將目光從少年身上抽離了出來。
隨后,拍了拍祁同偉肩膀。
祁同偉到了案桌前,拉開抽屜,像是變戲法一樣,取出了一份破格提拔報告。
報告上已經蓋了章。
“給你的?!?/p>
祁同偉將報告遞到趙學安跟前,“刑偵大隊長兼光明區分局副政委。”
“這已經是最大限度的破格提拔了?!?/p>
23歲的實權正科已經逆天。
如今,再兼任光明區分局副政委,算是體制內同齡人的天花板了。
再往上提,恐怕組織部也不答應,
趙學安接過破格提拔報告,有點失望,也有點不甘。
最終還是說了謝謝。
……
然后,去找侯亮平吐槽。
“亮平哥,年輕是我的錯嗎?”
“當然不是?!?/p>
“可它妨礙了我進步。”
“那也沒招啊?!焙盍疗叫∧X瓜子一轉,“要不這樣,我去疏通一下關系,幫你改個年紀,你看怎么樣?”
“我看刑!”
“刑你個大頭鬼?!焙盍疗秸酒鹕恚魍h方,“學安,陪我走走?!?/p>
“去哪?”
“都行!”
六月的漢東,不冷不熱,陽光透過枝葉落在石道上,留下斑駁光痕。
兩人邊走邊扯,就來到了漢東大學的外圍。
畢業季,到處都是白皙的大長腿。
“學安,知道嗎?我就是從這個學校出來的。”
“祁同偉和陳海也是?!?/p>
“當初,我們號稱漢東三杰,還風光了一段時間?!?/p>
“若再許我少年時,一兩黃金一兩風……真讓人懷念。”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觸景生情,侯亮平輕聲感嘆。
校園時光似乎承載了他太多美好記憶。
也承載了他太多悲傷。
“學安,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p>
“說實話,挺放心不下你的。”
“為了我的工作,你不僅得罪了和田商會,還得罪了李達康和田國富?!?/p>
“他們若要報復你,可以試著去找高老師,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無論何時,我永遠站你這邊?!?/p>
侯亮平聲音很輕,卻極為清晰。
這一刻,趙學安不得不承認,侯亮平這個靠山,要比祁同偉和高育良更靠譜。
無論是祁同偉,還是高育良,這兩人都過于官性,還會橫權利弊。
說白了,在絕對利益前,他們會做最優的選擇。
侯亮平不同。
這家伙不講交情,頭還鐵,最關鍵的是……趙學安有事他真上。
“亮平哥,保重!”
“你也是。”
……
翌日。
送走了侯亮平,趙學安終于想起來自己的職務。
光明區分局刑偵大隊長。
兼分局副政委。
正科大圓滿。
穿好警服,在鏡子前照了照,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徐葳蕤。
然后,上班。
光明區分局辦公大廳。
“聽說了嘛,那個23歲的關系戶,又拿了一個頭銜?!?/p>
“什么頭銜?”
“副政委!”
“不是吧,還能再明顯一點嗎?他才23歲啊,這是干嘛?都不背人了嗎?”
“羨慕也沒用,誰叫你沒有個廳長叔叔呢?!?/p>
“也對,朝中無人莫做官,我都三十歲了,還是一個小科員,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抱怨歸抱怨,聲音小點?!?/p>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還敢給我穿小鞋?到紀委告他去!”
兩個科員說說笑笑,完全沒發現趙學安已經來到身后。
等發現后,已經遲了,兩人的談話,被聽了個一干二凈。
隨后站起身,瑟瑟發抖。
“沒事,沒事?!壁w學安不僅沒生氣,還顯得十分和藹可親,“同事之間聊天八卦都是正常,再說了,我是年輕人,開得起玩笑?!?/p>
“千萬別覺得我小心眼,如果真這樣看我,那就是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p>
“我趙學安是祁同偉的侄兒,這點氣量肯定有!”
“對了,你們兩叫什么名兒?”
趙學安露出一口白牙。
“陳歡,陳杰?!?/p>
“哦。”趙學安點點頭,“陳姓好啊,我認識一個老檢察長也是姓陳,出了名的大公無私?!?/p>
“就這樣吧,我不計較,你們別放心里,繼續工作吧。”
要到二人姓名后,趙學安笑盈盈離開。
陳歡陳杰二人有點恍惚。
“別說,趙隊長年輕歸年輕,還真有點魄力?!?/p>
“一點沒錯,有祁廳的范兒,大度,又坦蕩,是個君子?!?/p>
“是啊,我們竟然在背后議論他,真是慚愧。”
二人低下頭,滿臉羞愧。
而趙學安呢?
他來到了自己辦公室,拉開抽屜,翻出了一個小本本。
然后,將陳杰陳歡的名字記在小本本上。
“蛐蛐我,誰給你們的膽子!”
將小本本收好,趙學安又倒了一杯茶,翻看手機。
徐葳蕤沒有回他短信。
其實,從年后開始,兩人的聯系少之又少,甚至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
在這個情況下,趙學安頗為擔憂。
琢磨了半天,他找出一個小刀,在自己胳膊上比劃一下。
只要血流得夠多,就不信對方不心疼!
必須狠一點。
不過,刀口還沒劃下去,辦公室門被推開。
是程度!
然后眼睛瞪得老大,“學安,怎么了?為什么要自殘?”
說罷,上前一步奪過小刀,
又是一臉擔憂,“我知道你對現在的職務不滿意,但也不能用自殘的方式去威脅祁廳長,不值得!來日方長,哥哥會推著你進步!”
“沒事吧,兄弟?!壁w學安又將小刀奪了回來,“我沒有自殘?!?/p>
“那你在干嘛?”
“為進步做準備?!壁w學安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對了,我今天有什么任務嗎?”
說實話,任職刑偵大隊長半年多,對于基本的工作流程,趙學安仍是生疏。
無他,打多了高端局,基本盤沒有操作過。
“沒事。”程度掏出煙,“這里是光明區分局,能有什么事,你要是困了就睡一會兒,等我中午回來,叫你吃飯。”
“那你呢?”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什么事?”
“掃黑?!?/p>
程度活動了下手腕,眼神中藏著狠厲,“最近接到不少報警,說大學城附近多了不少哈基黑,又是聚眾挑事,又是吃霸王餐?!?/p>
“依我看,夏天將至,小黑子的基因又躁動起來?!?/p>
“之前太忙,沒時間處理,現在正好閑下來了,給他們上上課?!?/p>
“哈基黑……”趙學安戴好警帽,莫名興奮起來,“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