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季昌明同意了,張樹立不好多說什么,轉身就去安排直播事宜。
見他走遠,陳海松開藥瓶,緩緩松了一口氣,雙眸之中的癲狂, 越發明顯。
“漢東三杰?不!只有一杰!”
呢喃一聲,陳海將醫院開的藥丟進了垃圾桶。
再之后,又撥通了個電話……
……
招待所。
起床之后徐葳蕤看了一眼手機,沒有趙學安凌晨十二點的“晚安”。
她微微皺眉。
簡單洗漱后,背著包來到了招待所樓下。
天氣依舊不錯。
徐葳蕤來到一處早餐店前,買了一份煎餅,又加了一份豆漿。
邊吃邊等,沒等來趙學安,倒是等來了一個陌生的小伙子。
正是陳海最近培養的新人方磊。
“你好,有人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說罷,方磊遞來一個信封,隨后快速離開。
瞥了一眼離開的方磊,徐葳蕤將信封放在桌上,繼續吃早餐。
直到肚子飽飽,才擦了擦嘴,拆開了那個信封。
照片,全是照片。
一個漂亮的女人和趙學安牽手照,拍攝地點新街口。
還有,那個女人和趙學安走進旅館房間的照片,因為拍攝角度刁鉆,照片上的兩人看上去些許曖昧。
凝視著照片,徐葳蕤的眸子生出醋意,又搖了搖頭,淺淺一笑。
背包離開。
……
省政法委辦公室。
祁同偉急匆匆敲門進來,見到高育良后,神色不安。
“老師,不好了,昨天晚上學安被抓了。”
“我知道。”高育良頗為平靜,“還是省檢察院和京州紀委的人動的手。”
“老師,既然你都知道,那想想辦法呀。”
“別激動。”高育良有些不悅,“同偉,你都是快上任副省的人了,遇事冷靜一點。”
祁同偉捏了捏眉心。
“老師,不是我不冷靜,是無法冷靜。”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陳海和學安是小打小鬧,點到即止,可沒想到下手這么狠。”
“奸淫在政法系統是大罪,前途沒了不說,鬧大了還要坐牢!”
“學安也不讓我省心,明明知道被盯上了,還要去風流快活,真想敲開他的腦瓜,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
“大糞嗎?”
說到這,祁同偉開始咬牙切齒,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事情發展到這,已經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圍。
“同偉,程度前天被抓,學安是昨夜被抓,你就不覺得有問題。”
“老師,您是說……有人在下套?”
“不排除這個可能。”高育良推了推眼鏡,“還有一種可能?”
“什么?”
“請君入甕。”高育良雙手負后,緩緩道:“學安沒你想得那么簡單,這事鬧到最后,不出意外……受傷的還是陳海。”
“老師,您就那么相信學安?別忘了,他只有二十三歲,這個年紀能翻出什么風浪?”
祁同偉依舊不淡定。
在他看來,趙學安和陳海的博弈勝負已定。
就連沙瑞金這張底牌都不需要用。
姜終是老的辣。
“同偉,李達康去了呂州,季昌明和田國富相繼去了醫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高育良意有所指。
祁同偉一顫。
倒吸一口涼氣。
“老師,您是說,他們嗅到了危險?”
“沒錯。”高育良意味深長道:“他們可都是千年的狐貍,你覺得……你的嗅覺會比他們更靈敏?”
祁同偉咽了咽口水,無話可說。
又一想,又不對,“老師,陳海還有一張底牌!”
“沙書記?”
“對!”祁同偉分析道:“只要有沙書記那層關系,陳海就不會輸,關鍵時候,沙書記可以當和事佬,壓下此事。”
“壓……”高育良搖搖頭,有些失望,“陳海是我的學生,我也不想他輸得太難看,可終歸……他做了最壞的選擇。”
祁同偉想起了什么,“直播?”
“沒錯。”高育良惋惜道:“他想學李達康,可又沒有李達康甩鍋的本事……我這做老師的,不合格呀!”
祁同偉心驚。
走進這間辦公室之前,他一直在為趙學安擔憂,在和高育良聊了一會兒后,立場開始轉變。
這一刻,竟然開始擔心陳海。
“同偉,這事你別管了,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陳海也好,學安也罷,讓我看看他們的真本事。”
高育良說得輕松,實則……心里苦苦的。
如果可以,他何嘗不想當和事佬呢?
可有些不問題,終不是談就能解決,唯有斗爭見勝負!!
……
呂州。
月牙湖。
涼亭。
“陳叔叔,您年紀這么大了,還主動陪我過來調研,受累了。”
“這話就見外了。”陳巖石擺擺手,“都是為人民服務,哪來累不累一說。”
“可您都八十了!”
“那就怎樣?”陳巖石擼起袖子,“當年我十四歲扛著炸藥上前線,八十歲照樣能為人民服務。”
“了不起!”沙瑞金豎起大拇指,然后看向白秘書,“這才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榜樣,舉著骨頭當火把!”
“舉著骨頭當火把……”白秘書拿著小本子,露出一抹敬佩,“沙書記,您這話深刻啊!”
聞言,陳巖石可開心了。
小金子還是當年的小金子啊。
他就是小金子的叔叔。
而小金子也會是陳海的叔叔……薪火相承!
“陳叔叔,月牙湖風大,要不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免得著涼。”
“無妨,無妨。”陳巖石樂呵呵道:“當年我可是穿著草鞋,走過雪山……一點小風小浪怕什么!”
說罷,一陣湖風掠過,兩行鼻涕流了下來。
小白有些心疼地遞過去紙巾。
“陳老,您身體金貴,要不然我還是送你去車里吧?”
“你這小同志,又在小看我。”陳巖石接過紙巾,擦了擦鼻涕,“我當年……”
話還沒說完,白秘書手機響起。
接通后很快掛斷,接著看向沙瑞金,又看了一眼陳巖石,眼神有些復雜。
“怎么了?”
“沙書記,您看。”白秘書越過陳巖石,將手機遞到沙瑞金手中。
接過手機,沙瑞金呼吸變重。
“撬開污吏的嘴”直播問政正在繼續……
趙學安和程度都以“嘉賓”的身份,被請進直播間。
而陳海身著反貪局工作服,凌厲發問。
要知道,當初徐藝離開漢東時,可是和沙瑞金聊了好久。
說趙學安是個大才,可以培養。
只是……怎么養著養著,養到了直播間?
太突然了。
陳巖石察覺異常,雙手負后,挪步湊了過來。
“呦,這不是我家陳海嘛。”
看向兒子時,老父親的目光,始終都是那么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