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可以拍屁股走人,雷凌揚卻不行。
騰龍會所姓雷,是他和哥哥雷清揚一手打造起來的企業(yè)。
他躲不掉,也逃不了。
深吸一口氣,面對。
當趙學安背著姜涼萍出來時,他迎了上去,主動釋放求和信號。
“趙常務,今天的事,我錯了,我認,賠多少錢我都認。”
“還有這個黃毛,你帶走,怎么處理都行。”
“只要你開條件,我都能滿足。”
“如何?”
雷凌揚低聲下氣。
趙學安不語,甚至不想搭理他,只是背著姜涼萍,來到了車旁。
林華華打開了車門,車內空調一直開著。
“華華,送她去醫(yī)院。”
“好。”
“對了,有時間的話,把剛剛的錄像發(fā)給我。”
“明白。”
……
車門關上后,趙學安才點了一支煙,目送林華華去醫(yī)院。
冬天,夜很冷。
趙學安扭過頭,看向程度。
“兄弟,回去了。”
“刀疤黃呢?”
“帶走!”
“明白!”
就這樣,程度打了一輛車,亮出警察證件,把刀疤黃拷進了車里。
就在二人也要離開時,雷凌揚再次追了過來。
“5000萬!趙常務,這事你不再計較,5000萬,一個星期內給你送過去!”
趙學安吐出煙圈,凝視著雷凌揚,“我說了,出來混,說話算話。”
“師傅,走!”
出租車一腳油門離開。
雷凌揚炸毛。
盤踞湘省這么多年,他也算黑白兩道通吃,更沒把誰放在眼里。
只是,今天玩大了。
踢到鐵板了,最關鍵……這個鐵板,好像不是錢就可以解決的。
考慮好一會兒,他也只能去求助自己的叔叔,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雷平書記。
……
省委家屬院。
此刻,擁有與高育良一樣的頭銜的雷平,已經聽到了某些風聲。
獨自一個人,坐在客廳,等待。
等待自己的侄兒。
晚上十點半,雷凌揚低著頭,走進了家屬院。
“叔。”
一進門,雷凌揚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站得筆直,一雙手不安的摩擦著褲腿。
雷平放下茶杯,幽幽抬眸。
“凌揚,你今天多大了?”
“38歲!”
“對,38歲。”雷平站起身,失望的目光,在雷凌揚身上來回游走,“你父親死的早,把你們兄弟托付給我,這些年……我沒有沒虧待你們?”
“沒有。”
“既然我沒虧待你們,你們?yōu)楹我栽箞蟮拢俊?/p>
“叔,對不起,我錯了。”
雷平搖頭,“你不是知道錯了,只是無法收場了!我告訴你,剛剛紀委何一凡書記給我來電話了,直接警告我,讓我和你們撇清關系,你知道這意味什么嗎?”
雷凌揚愣了一下,呼吸越發(fā)凝重。
好半天后,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叔,我爸去世的早,我和我哥就您一個親人,你不管我們,我們就完了。”
“怎么管?”雷平反問,“25歲的常務副縣長你也敢惹,瘋了嗎?”
“對不起,叔,我不知道那小子后臺這么硬,如果知道的話……”
“閉嘴!”雷平怒其不爭,“你爸是一名老師,教書育人的老師,生平最在意名聲和氣節(jié),你和你哥呢?只會吃喝玩樂!如今倒好,都開始涉黑了,對得起你父親嗎?對得起我這些年的教導嗎?涉黑,誰給你的膽子!”
“我錯了,真的錯了,叔,給我們一次機會,就一次機會,我們一定改!”
雷凌揚哭哭啼啼,和平時那囂張跋扈樣,判若兩人。
雷平閉上眼,不停深呼吸。
這些年,雷家兄弟干得那些好事,他這個政法委書記,一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
為什么?
愧疚!
對哥哥的愧疚。
當年,他和雷凌揚的父親同時考上大學,因為學費問題,家里只能供一個。
最終,哥哥把名額讓給了弟弟。
再后來,雷平遇上貴人,在官場平步青云,30歲的時候,已經是正處級干部。
而他的哥哥,成為一名鄉(xiāng)村教師,后死于疾病。
只留下兩個兒子。
也就是雷凌揚和雷清揚。
出于對哥哥的愛和愧疚,雷平把這兩個侄兒當親兒子養(yǎng)。
事實證明,慣子不孝。
雷家兄弟意識到自己的叔叔擁有無上權力后,直接飄了,開始以權謀私。
兩人腦袋瓜很好使,再加上雷平的威懾力,只用了十來年,就把騰龍集團做成了湘省的龍頭企業(yè),還搞了一個騰龍會所。
龍騰會所的存在,更像是個官商勾結的地方,提供這個場所的雷家兄弟,就是大家的保護傘。
只是,遇見了趙學安。
不肯善罷甘休的趙學安。
“凌揚,叫上你哥,準備準備,明天和我一起去見見那個常務副縣長!”
“算了,你們倆別去了,省的礙事。”
最終,雷平還是心軟,打算挽救一下兩個侄兒。
算是給死去的哥哥一個交代。
……
翌日。
年二十九。
明天就是除夕,一大清早,縣委大樓里全是人。
一個請假休息的都沒有。
并且,這些人看到趙學安時,都露出大大的笑臉,看似笑哈哈,實則慌得不行。
昨晚的事發(fā)酵了,并被夸大其詞,傳播到了桑瑜縣。
正因為如此,大伙都有點怕。
桑瑜縣雖然是個小廟,可能在縣政府工作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人精。
試想,當一個常務副縣長,把公安廳長按在地上摩擦,那……他還是普通的常務副縣長嗎?
什么常務副縣長能聯(lián)系公安部長?
能聯(lián)系ZY紀委書記?
能聯(lián)系ZY監(jiān)察室主任?
昨天收拾的是公安廳長,可萬一哪天收拾自己呢?
有機會反抗嗎?
有能力反抗嗎?
如果沒有,還是低調,老老實實干活,別觸霉頭。
……
剛進辦公室,李良敲門進來,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姜涼萍父母在醫(yī)院,說想見你,當面感謝。”
“不用。”趙學安搖搖頭,“對了,姜涼萍怎么樣了?”
“傷勢沒大礙,不過,心理上……”
“知道。”趙學安點點頭,“群里的那些大學生呢?也都聽到消息了?”
“知道了,還說想一起來醫(yī)院探望。”
“不準!”趙學安站起身,用命令口吻道:“告訴群里的學生,姜涼萍沒事,不準提起,也不需要他們探望,這是大洋無人機公司的紅線,誰不遵守,自己去人事辦離職。”
“明白。”李良又道:“趙常務,明天就是年除夕了,要不去我家過年吧。”
“你家?”
“嗯。”李良有些期待,“趙常務放心,我家雖然窮了一點,可每年的年夜飯還算豐盛,還有一瓶好酒,算是為你準備的。”
“好意心領了,真不用。”趙學安平靜拒絕。
“好吧。”
李良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