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林華華臥室。
戴著圍巾,她來到鏡子前,看了又看,笑了笑。
輕輕敲門聲,林母走了進來。
“媽?!?/p>
林華華輕輕喊了一聲,又上前摟住胳膊,在湘省四年,只回過三次家,母女相見次數,也越來越少。
不難發現,林母已經不少白發了。
握住女兒手,林母又打量了一眼女兒脖子上的圍巾,有些意外。
“這圍巾挺漂亮的?!?/p>
“那是。”林華華毫不謙虛,隨后取下圍巾,疊好, 輕輕放進禮盒,格外珍惜。
“買的?”
“送的?!绷秩A華深吸一口氣,“媽,我常年在外,你就不想我?”
“想,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要不我和組織部反映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調回漢東?”
“估計不行。”林華華搖搖頭,“年前我才聽到風聲,年后我可能得去滇南了。”
“滇南?”
“是的,看樣子,是蕭家想我去?!绷秩A華露出一絲無奈。
“你不想去?還是不想嫁進蕭家?”林母凝視著女兒,“如果不想,那就別勉強,畢竟……快樂最重要嘛!”
“可我30歲了?!绷秩A華嘟起嘴,感嘆歲月留不住。
她依稀記得,初識趙學安時,她才24歲,一轉眼,六年都過去了,真快。
“華華,媽介紹你認識蕭一廷,是想讓你多一個選擇,并不是一定要嫁給他?!?/p>
“如果不愿意,再等等也行。”
“就算咱們家華華成為了老姑娘,那依舊是媽媽心里的寶?!?/p>
說罷,林母摟住女兒,輕輕撫摸著發絲。
林華華不語,心思有點小重。
……
翌日。
京城。
趙學安下飛機那一刻,徐葳蕤捧著花,已經在等待。
今天的徐葳蕤,扎著馬尾辮,無視臉上鮮紅胎記,眼神期待。
就連手中鮮花都多了幾分生命力。
看吧,并不是所有男人第一束鮮花都在墓碑前,只要有一個愛你的人,鮮花并非奢侈品。
趙學安也不吝嗇,昨晚在新街口挑的手鏈,老貴了。
或許,也只有給徐葳蕤花錢,他才不心疼吧。
兩人見面,徐葳蕤輕輕踮腳,擁抱。
“學安,京城冷,你應該多穿一點的?!?/p>
“沒事,我身體好?!北持p肩包,戴著鴨舌帽,趙學安一笑,依舊是那個少年郎。
“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趙學安松開徐葳蕤,輕輕笑了笑,“走吧,一起和我去接亮平哥。”
“嗯。”
侯亮平出獄,一般人還真不敢去接風,奈何趙學安和徐葳蕤都不是一般人。
為了有一個形式,趙學安原本打算買一掛鞭炮,等侯亮平出獄時,放一把,就算去一個晦氣。
徐葳蕤阻止了。
“學安,京城這里不能放炮的,警察會抓的。”
“好吧?!?/p>
趙學安思路一轉,買了幾個氣球,打算等侯亮平出來時,踩幾個氣球慶祝一下。
徐葳蕤贊同。
十點半,兩人來到了監獄門前,拿著氣球,模樣有些滑稽。
“葳蕤,你說亮平哥提前出獄,有沒有人發力?”
“這個不好說,但有一點,鐘家肯定松口,沒有咬著不放,不然的話,五年肯定得待滿?!?/p>
“懂了?!?/p>
趙學安點點頭。
簡單點說,鐘家也不想難為侯亮平,有些事,就那樣過去了。
京城的風確實比漢東更冷。
監獄大門打開,侯亮平與管教握了握手,緊了緊衣領,邁向了新生。
剛出監獄門口,愣了一下。
“學安……”侯亮平露出一口白牙,呼吸有點重。
“亮平哥?!壁w學輕輕上前,簡單一個擁抱,又捶了捶他的后背。
男人之間的友誼,無需多言,一個動作,已然能詮釋所有。
就在兩人擁抱時,徐葳蕤將氣球放在地上,猛然踩了過去。
“啪啪啪!!”
響了幾聲,就當給侯亮平去去晦氣。
“亮平哥,你好像又胖了?!?/p>
松開侯亮平,趙學安有點吃驚,侯亮平一米八的個子,目測都快180斤了。
至少比四年前長了20斤。
“伙食好?!焙盍疗胶俸僖恍?,“走,請你們吃飯?!?/p>
“別,亮平哥,你剛出來,又沒工作,當然是我請客?!?/p>
“我是你哥,我請。”侯亮平十分堅持,“別忘了,小艾還給我留了80萬,這么多錢,花不完,完全花不完?!?/p>
有一說一,侯亮平是個樂觀主義者,無論何時,似乎都對未來充滿期待,不懼風雨。
好像這80萬就能養他一輩子似的。
“亮平哥,現在物價上漲,你這80萬撐不了多久吧?”趙學安好心提醒,畢竟如今的侯亮平,再次單身。
以后娶媳婦之類的,都得花錢,必須省著一點。
侯亮平不以為意。
“學安,你別小瞧我,在監獄時,我已經規劃好自己的未來?!?/p>
“說來聽聽?!?/p>
“先吃飯吧,等會一邊吃,一邊說,有的是時間。”
“好!”
就這樣,三人打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監獄門口。
上車前,趙學安瞥了一眼東南角。
出租車遠去。
東南角處,一輛黑色奧迪,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車內坐著兩人。
正是鐘小艾與鐘正國,并且兩人眼神皆有點復雜。
鐘正國猶豫片刻,率先開口。
“侯亮平已經出來了,小艾,今年大家一起吃個飯吧?”
從侯亮平被抓后,年夜飯時,鐘小艾再沒和鐘家人聚過。
這讓鐘正國很頭疼。
一個大家族,必須要團結,除了父女身份不談,鐘小艾還是鐘家小輩中的佼佼者。
她不在,年夜飯總是差點滋味,鐘正國的鎧甲,也缺了最堅硬的鱗片。
尤其鐘旭事件后,鐘家的地位已經來到了風口浪尖,這時……鐘小艾就顯得極為重要。
“父親,您不覺得,鐘家該給侯亮平道歉嗎?”
“給他道歉?”鐘正國笑了,“小艾,我沒難為他,已經給足了他面子!給他道歉?永遠不可能!”
“也對,您是誰,鐘書記呀,怎么可能到道歉呢?”鐘小艾輕聲苦笑。
“小艾,你與侯亮平已經離婚了,有些東西該放下了, 他也不值得?!?/p>
“那是您覺得罷了?!辩娦“钗豢跉?,“罷了,離婚了,是不該管那么多,對他也不公平?!?/p>
“那年夜飯?”
“不用準備我位置。”鐘小艾打開車門,利落下車。
她還是她,有著獨立思維,且依舊執著的鐘小艾。
她不會回頭,也不會再去找侯亮平,同樣……她也無法原諒鐘家。
唯有時間能解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