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在掌心發出第二聲嗡鳴,陸淵指尖一緊,那紋路竟如活物般蠕動,逆向流轉的符文滲出一縷黑氣,直撲眉心。他冷笑一聲,九厄劍在識海轟然震顫,黑氣未近,已被劍脊上凝結的神血殘痕焚成虛無。
“走。”他低喝,一把拽住夜未央手腕,兩人躍入血羅門禁地入口。
腳下血紋驟亮,整片巖壁如活物般抽搐,三十六道裂痕同時噴出血霧,凝成半透明的符陣。空氣里彌漫著腐鐵與焦骨的氣息,那是以活人精血為引的“血影迷陣”,專噬闖入者神魂。
夜未央剛踏進一步,裙角沾染的血塵忽地泛起微光,映出地底一道扭曲符文——倒寫的“祭”字,邊緣裂痕如蛛網蔓延。她未察覺,陸淵卻瞳孔一縮,右肩布條下的九厄劍猛地一震,識海中響起一道蒼老低語:“血走陰脈,影避陽紋。”
他二話不說,拽著夜未央猛拐左側,躍入一道被血藤纏繞的斷崖縫。藤蔓焦黑如炭,觸手即碎,但深處卻有一絲熟悉的灼熱氣息——玄冥心火殘留的溫度。他曾以這火焰煉體,如今感應到,如同老友在暗處咳嗽了一聲。
“你早知道這里有路?”夜未央喘息未定,指尖已凝出三縷七情絲,纏繞腕間。
“不知道。”陸淵抹了把臉上的血沫,咧嘴一笑,“但我知道,血祭最怕火。有火的地方,就不是死地。”
話音未落,身后巖壁轟然炸裂,三十六道黑影破壁而出,面容皆是君臨天的殘影,眼眶漆黑,嘴角裂至耳根,齊刷刷朝兩人撲來。
陸淵左眼銀河紋驟然亮起,道痕觀法全開。視野中,黑影體內靈力流轉的軌跡清晰浮現——竟與血羅門主殿的陣紋同頻,脈絡相連,如出一轍。
“果然。”他低笑,“你們不是陣生影,是影連陣。”
黑影攻勢驟變,三十六道身影如共一心,攻防節奏嚴絲合縫,三道從上壓下,九道自兩側包抄,剩余二十余道竟在空中凝成鎖鏈虛影,直鎖神魂。夜未央七情絲網瞬間展開,卻被那鎖鏈虛影一絞,絲線崩斷兩根。
“撐不住三輪。”她咬牙,“它們在同步進化。”
“不用撐。”陸淵猛然將九厄劍插入地面,劍身沒入三寸,識海中噬魂鏈轟然暴射而出,如黑龍破淵,直撲最近一道黑影。
鏈尖刺入黑影手臂,對方竟不退反進,一掌拍向陸淵天靈。可就在接觸剎那,噬魂鏈猛然收縮,那黑影手臂如被烈陽灼燒,瞬間崩解,化作黑霧潰散。
鏈身一震,浮現出一道逆向符文——與主殿血柱上的封印紋,分毫不差。
“實證了。”陸淵拔劍冷笑,“你們的靈力,來自同一個源頭。陣法是殼,噬靈尊才是核。”
黑影攻勢一滯,仿佛被抽去主心骨。但下一瞬,潰散的黑霧竟在空中凝成半句低語:“淵……守……”
聲音未落,三十六道黑影齊齊仰頭,發出無聲嘶吼,身形暴漲,黑氣凝成利爪,再度撲來。
夜未央七情絲網再展,卻被五道黑影同時撞擊,絲網邊緣開始焦枯。她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右臂舊傷崩裂。
陸淵右臂斷骨處也傳來裂響,九厄劍催動過度,經脈如被千刀割裂。他咬破舌尖,血腥味炸開,時繭之力轟然催動——
半炷香的未來,閃現。
畫面中,他倒地不起,劍脫手,夜未央撲來擋在身前,三道黑影利爪貫穿她胸膛,七情絲網寸寸斷裂,化作灰燼飄散。
他猛然睜眼,一把拽住夜未央滾向左側巖柱。原地三道黑影合擊落空,轟出丈許深坑。
“你看到了什么?”夜未央急問。
“你死了。”陸淵抹去嘴角血跡,冷笑,“所以我不能讓你死。”
他盯著巖柱后方,壁縫中一道幽藍光暈正明滅閃爍,頻率與噬魂鏈共鳴完全一致。那不是靈力波動,是空間褶皺——某種被封印的禁制正在呼吸。
“核心不在主陣。”他低聲道,“在下面。那光,是祭陣核心的投影。”
夜未央瞇眼:“你怎么確定?”
“因為九厄劍在發燙。”陸淵拍了拍右肩布條,“它從不騙我。尤其是聞到同類氣息的時候。”
“同類?”
“那光里的銘文。”他盯著縫隙,“和石碑上的,同源。”
黑影再度圍攏,攻勢更疾,黑氣凝成刀網,鋪天蓋地壓下。夜未央七情絲網只剩五縷,勉強撐起護罩,卻被一刀斬裂一角,肩頭劃出血痕。
陸淵左眼銀河紋暴漲,道痕觀法再度開啟,鎖定那幽藍光暈的頻率。他猛然將九厄劍橫于胸前,劍脊輕顫,竟與光暈共鳴出同一節律。
“三息。”他低喝,“三息內,我破開那道縫。你撐住。”
“三息?”夜未央冷笑,“你上次說三息,結果用了六息,害我多挨兩掌。”
“那次是意外。”陸淵咧嘴,“這次我拿壽元賭,絕不少半息。”
他右腳后撤半步,九厄劍高舉,劍尖對準巖柱后方縫隙。噬魂鏈在識海盤旋,只待一聲令下,便撕開空間。
黑影撲至頭頂,利爪距天靈僅三寸。
夜未央七情絲網最后一縷繃至極限,護在兩人上方,絲線已泛出灰白。
陸淵左眼銀河紋炸裂出血,卻仍大笑出聲:“來啊!看看是你們先撕了我,還是我先捅穿這破墻!”
劍尖前指,噬魂鏈轟然暴射——
幽藍光暈驟然擴張,縫隙中浮現出一座石臺輪廓,臺面刻滿與石碑同源的銘文,中央一道凹槽,形狀竟與九厄劍完全契合。
黑影攻勢猛然一滯,仿佛被無形之力掐住咽喉。
陸淵瞳孔一縮。
那凹槽邊緣,刻著三個古字:葬兵淵。
他尚未開口,右肩布條下的九厄劍突然劇烈震顫,劍柄金紋與石臺銘文同時亮起,共鳴如雷。
夜未央七情絲網轟然崩斷,她踉蹌后退,抬手抹去唇邊血跡,冷聲道:“你劍認主了?”
“不。”陸淵盯著石臺,聲音低沉,“是它在認我。”
黑影再度撲來,利爪撕裂空氣。
陸淵抬劍,正要斬向縫隙——
石臺投影突然扭曲,銘文逆向流轉,一道低沉笑聲從虛空中傳來:“終于……等到你了。”
陸淵劍勢未停,冷笑出口:“等我?你等的是九厄劍,不是我。”
“劍與人,本為一體。”那聲音如砂石磨骨,“初代閣主封我于此,就是為了等一個能握劍破局的人。”
“可惜。”陸淵劍尖點地,左眼血流如注,“我不是來解封你的。”
“那你來干什么?”
“來告訴你——”他猛然抬頭,銀河紋與劍光交映,“你守的,從來不是陣眼。”
“是祭品。”
劍鋒一轉,直指石臺投影。